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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野憶鷹/丁立元(太原)

鄉 野 憶 鷹

山西太原 丁立元

據說, 鷹有兩次生命, 四十歲時喙老爪鈍, 羽毛厚密, 飛翔吃力, 有的餓死, 有的重生。 重生過程相當痛苦:鷹飛上一處懸崖, 在那兒築巢, 在那兒蛻變。 它用喙使勁啄岩石, 把喙啄爛, 待新喙長出, 把舊趾甲咬掉, 趾甲生齊後, 再扯盡老羽毛。 幾個月後, 鷹的羽毛豐滿, 喙利爪鋒, 這樣還可再活幾十年。

這是酒場上聽來的故事, 更像寓言, 每每回味, 腦海中總浮現故鄉的蒼鷹。

故鄉的天空蔚藍如洗, 雲如棉絮綴天邊, 一隻蒼鷹像拳頭大的黑點盤旋在遼闊的天空, 伴著“嘰--”“嘰--”的鳴叫, 時而收斂翅膀在風中定立,

時而振翅俯衝大地作捕食狀, 時而又一個急轉直沖雲霄, 忽又回身展翅滑向天際的遠山, 與蒼山混為一色……藍天下, 阡陌縱橫, 炊煙嫋嫋, 房舍綴其間, 舍前六七個孩童, 追逐著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嬉鬧聲飄揚, 在很遠的山谷, 傳來了“哞--”的一聲牛叫……從鄉村長大, 對鄉間的某些景物, 記憶裡揮之不去。

長大後到城裡求學, 工作, 生活, 與故鄉的距離漸遠, 偶然逢年過節才回鄉。 今年中秋回鄉才發現:我在城市為生活奔波老去, 故鄉在城市化推進中亦老。 故鄉還是原先的地方, 可天似乎沒兒時的藍, 不知是附近的化工廠污染了, 還是入世愈深, 景由心變, 心境已沒童年的純真。 鄉親們嫌種糧不賺錢, 田野裡是樹杈, 一人多高,

或是乾果, 或是果樹, 遠遠望去, 叉叉丫丫的, 葉子稀少, 沒點生機, 不像兒時秋收時節, 遍地金黃, 有豐收的味道。 蒼鷹, 那曾經在空中“嘰--”“嘰--”迴旋的童年景物, 秋日最常見, 可如今在灰濛濛的天空, 或遠山懸崖處, 也不見影兒。

鷹擊長空, 天淨河清, 炊煙醉人, 孩童嬉戲, 牛聲哞哞, 這些讓我魂牽夢縈的鄉村意象, 在當下現實的鄉村, 已難覓蹤跡!

披著夕陽漫步田野, 不見人影, 四周靜得驚心, 恍若在空村行走。 過了很久, 遠處走來個鬚髮花白的老農, 扛著鋤頭, 面色凝重。 他說, 村裡年輕人都去城市打工, 撤校並點後, 孩童到縣城讀書, 村裡的人越來越少, 只留下我們這幫老傢伙種地。 我們白天下地, 寂寞了和農具說話, 晚上回家, 自己生火做飯,

日復一日, 像只無腳鳥, 只能在空中不停飛, 倦了風裡睡, 哪天實在飛不動, 一頭栽到地上死掉。 鳥兒隨地死掉也罷, 可我們是人啊, 哪天折騰不動下世了, 總不能讓屍體隨便漚在家裡--村裡找不到有力氣的青壯年, 百年後, 誰把我們抬到墳地, 都是個事兒。

閒聊著, 心底陡然悲戚, 於是給老農說那鷹重生的故事, 安慰他:現在有了新農保, 你不是無腳鳥, 你是故事中的鷹, 有兩次生命。 又說, 國家正在搞新農村建設, 農村會越來越好。 老農聽後說:“那讓咱村的留守老人, 都成那只鷹, 讓這一天天沒人氣的偏遠村莊, 也成那只鷹吧。 ”說完, 他呵呵笑著走了, 顯然滿意這個比喻, 步履蹣跚的身影, 消逝在夕陽橘紅色的餘暉裡……

夜宿老屋,

躺在炕上, 月光從窗櫺白銀銀地照進來。 老屋靜寂, 遠處傳來幾聲狗叫, 聲音在小巷的牆壁上衝撞著, “汪汪”的回聲顯得空, 餘音拖得很長。 或許, 是和老農相依為命的狗在吠吧?抑或, 是其他留守老農的狗?這樣想著, 默數著“汪汪”的狗聲, 一聲, 二聲, 三聲……卻怎麼都無法入睡, 又想起白日安慰老農是鷹的事兒, 一股複雜的滋味湧上心際, 便覺今夜有好多事要想, 又覺好多事可意會, 卻不可道出。

(此文為“中國農村究竟走向何方”一組稿件寫作)

(轉發自今日頭條)

(運城網信備案號I2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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