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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誰殺死了“詠寧”

製圖/黃欣

華安

“詠寧”走了, 一個90後的小夥走完了他短暫的一生。

他曾經是“演員詠甯”, 一個飄在橫店的群演, 但路人甲的生涯並沒有讓他成名, 或者豐衣足食。

他生前是“極限詠寧”, 一個所謂“極限運動挑戰者”, 但真正從事極限運動的人並不認可他的這種“無保護”的方式。 其實他也許並不需要所謂業界的認可, 他最需要的是視頻平臺和粉絲的認可, 因為認可可以成為變現的一種方式。

300個視頻, 217個直播。 這是他在某視頻平臺上留下的軌跡。 從默默無聞到被稱為“極限第一人”, 虛名和實利永遠定格在了11月8日這一天。

在2017年2月10日之前, 他發的視頻和高空挑戰沒有什麼關係, 反響寥寥。 他距離網紅的距離也許就像他在橫店距離主角的距離一樣遠。

2017年2月10日, 詠寧發了第一條關於高樓極限運動的視頻, 在10樓邊緣玩兒平衡車, 並打上“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字樣。 這條視頻下面顯示獲取打賞130多元, 還有很多網友的讚歎和驚訝。

這是一個重要的開始。

從這以後, 詠寧開始了越來越驚險的高空挑戰, 人氣越來越高。 在墜亡之前, 詠寧在各視頻直播平臺的粉絲數總數已經達到百萬。

幾年前, 一位元英國記者在採訪“爬樓党”時問了一個經典問題:如果不帶任何攝影裝備, 不拍照不發朋友圈, 就單純地爬樓, 還爬嗎?在詠寧“作死”的生涯裡, 也許也應該有一個問題:如果沒有視頻平臺,

沒有這多人圍觀點贊, 就單純地作死, 還作嗎?

詠寧的死, 讓人想起了2008年的一部好萊塢電影《網路殺機》(Untraceable), 一部以網路犯罪為題材的電影。

電影裡, FBI專門負責網路犯罪的部門遇到一件驚悚而棘手的案件, 一家新開張的網站上掛著一個被獸夾困住的小貓的視頻, 小貓正在被慢慢地殺死, 而網站的點擊率越高小貓死得就越快, 越殘忍。 隨著網友們的滑鼠點擊, 小貓活生生被殺死在鏡頭前。 接下來網站視頻的“主角”換成了一個男人, 所遭受的待遇和前次的小貓別無二樣, 也是在鏡頭前隨著點擊的不斷增多而被一點一點的殺死。 越來越多的人處於獵奇的心理湧向這個網站……

現實中, 越來越多的人在詠寧的視頻下點贊、關注甚至打賞。

也許每一個打賞和點贊的人都不會有想讓他真正去“死”的想法, 他們只是出於好奇的心理, 渴望刺激, 滿足作為一個圍觀者“居然還有這種操作”的想像……

然而, 每一次點擊和讚賞其實都是對詠寧的“作死”的認可和激勵, 而越多人的圍觀不僅給他帶來了自我的滿足, 更帶來了變現的可能——他每一次站在高樓之上, 虛擬世界裡的鍵盤聲都是鼓勵他走向死亡的呐喊。

如果沒有人點贊叫好, 沒有人打賞激勵, 沒有平臺為他提供這種作死的展示平臺, 也沒有所謂媒體把他包裝成為“極限第一人”, 以體驗生命的理由美化他的搏命行為, 他沒有了舞臺, 沒有了聚光燈, 沒有了喝彩, 沒有了將關注轉化為實利的可能,

他也就不會一步步從作死向死亡邁進。

誰殺死了詠寧?

從法律層面上講, 是他自己, 沒有其他人。 作為一個成年人, 他選擇所謂挑戰極限的方式也是他的自由, 他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畢竟沒有人逼著他去作死。

但每一個提供這種圍觀的平臺, 或許都是“兇手”, 都是電影裡那個製造網路集體殺人的幕後黑手。 只不過, 電影裡的兇手並沒有實際的利益訴求, 而視頻平臺則依靠著“圍觀”而聚攏了流量, 打通了盈利管道。

視頻直播平臺的興起, 給了更多普通人展示自我的機會, 也滿足了更多人獵奇的心理。 然而, 這些視頻平臺在聚攏流量的過程中, 勢必伴隨著對獵奇心理極度甚至變態的迎合,

因為這是他們盈利的基礎。 從一度引起爭議的辣椒洗澡、孕婦喝酒, 到生吞黃鱔, 直到詠寧這樣的死亡遊戲, 為了贏得關注和流量, 某些平臺一直遊走在法律的邊緣。 不得不承認, 監管上的滯後和內容界定上的模糊, 給了這些平臺足夠的法律空間和道德餘地——如果沒有機制上的制約和有效的監管, 將詠寧從高樓推下的那只手依然會以其他方式張牙舞爪。

古羅馬時代的鬥獸場, 權貴們把奴隸扔進猛獸群裡, 告訴他們, 去吧, 能活下來, 你就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看臺上群情激昂。

網路時代, 視頻平臺把錢扔上了高樓, 告訴詠寧, 去吧, 能夠活下來, 錢就是你的。 依然圍觀者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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