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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本70年前的食譜,北京烤鴨的一個驚天秘密才被揭開

要做炒雞蛋, 先做的就是打雞蛋。 如果問你“怎樣優雅地敲開一枚雞蛋”, 你一定會說:找個有棱角的地方, 把雞蛋一磕, 雞清、蛋黃立刻就流出來了, 難道這還會有什麼高深的答案麼?

可有人偏不這麼做, 他會計算兩枚雞蛋撞在一起哪個先破的幾率:“因為當兩枚雞蛋相撞時, 二者之中只有一枚會打破, 於是有必要用第七枚蛋來打第六枚。 如果一切順利, 但第七枚蛋先破而第六枚反而沒破, 變通之法是直接將第七枚蛋用於烹飪而將第六枚蛋撇下。 一個替代程式是延遲你的編號系統, 並將在第五枚蛋打開之後打破的那枚蛋定義為第六枚蛋。

——你肯定沒見人這麼囉嗦而且這麼軸的。 這個人就是趙元任。

為什麼是六枚雞蛋?因為楊步偉在《中國食譜》一書說她做炒雞蛋時, 最多是打六枚雞蛋, 上面這段話就出自趙元任在“炒雞蛋”一節的注釋中。

趙元任何許人也?他是哈佛大學哲學博士, “中國現代語言學之父”。 1925年, 清華國學院剛成立時, 他就與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一起被聘為“四大導師”。 他在清華大學教過數學、物理學、中國音韻學、普通語言學、中國現代方言、中國樂譜樂調和西洋音樂欣賞等課程, 你一看這些八不沾邊的課程就知道這是個通才。 那首著名的歌曲“教我如何不想她”就是趙元任作曲的。

這麼個奇人, 娶了個同樣是奇人的楊步偉。

楊步偉是中國第一位留日的醫學女博士, 她回國後開過私立醫院。 1921年, 楊步偉與趙元任結婚, 1938年全家移民到美國, 從此她就棄醫成為了全職賢內助。 1945年, 二戰結束後, 食品供應還很緊張, 楊步偉看到好多美國人把很好的食材都扔掉了, 覺得可惜, 她就在一位美國太太的鼓勵下寫出了這本《中國食譜》。

楊步偉——還是用趙太太順嘴些——的德文和日文比較好, 她很少用英文。 寫食譜時, 她先用中文寫出來, 再讓女兒翻譯成英文;可是趙元任先生很負責, 他怕美國人看不懂, 就把很多英語重新修改一遍, 再加上注釋, 就像上面引用的一樣。 用趙太太的話說, 趙先生是“把好英語改成糟糕的英語, 他認為公眾喜歡糟糕的英語”,

“他寫得如此嘮叨, 我不得不阻止他再去寫別的菜”。 我估計沒有趙太太的阻止, 我們會看到趙先生更多囉嗦而好玩的注釋。

有人評價說, 趙先生的注釋有時簡直就是在與趙太太打情罵俏, 我深以為然。 不信我再摘引幾條:

比如, 趙太太在“鹽水鴨”一條中說, “骨頭絕對不是鴨子最糟的部分, 因為骨頭事實上是最美的部位。 我們常常喜歡啃骨頭, 勝過吃肉。 ”趙先生注釋說:“沒問題, 親愛的, 請讓我來吃肉吧。 ”

在“涼拌黃瓜”一條中, 趙太太說“有時我們喜歡將黃瓜和涼蘿蔔配在一起”, 趙先生添了個注釋, 提醒太太:“在此情況下, 我希望你記得將蘿蔔提前幾個小時用水浸泡。 ”很明顯, 這是表達對太太以往過失的不滿。

趙太太在教大家怎樣蒸包子時,

提到“鎮江有一種著名的饅頭是用豬肉做餡”, 趙先生立即提出了抗議:“不, 親愛的, 我的家鄉常州做的死面饅頭比鎮江的更好。 我永遠不會默許你把它叫做鎮江饅頭。 ”

趙太太在介紹“鐵鍋蛋”和“蒸蛋”的做法時, 說裡面放了一些很瘦的肉餡, 趙先生不同意, 說:“我堅決反對在我的蛋羹里加些零碎。 ”這就有點近似撒嬌了。

我在翻看這本《中國食譜》時, 忍不住笑聲, 竟然專挑有趙元任先生注釋的地方先看, 並且只恨這些注釋太少了。

這兩夫妻合作的《中國食譜》, 出版在70多年前, 現在讀起來仍然這麼讓人興趣盎然。 趙太太在這本書中介紹了二三百種中國菜肴和點心的做法, 你很難想像一個上大學之前連雞蛋都沒炒過的女子,

進入家庭之後, 竟然會這麼手巧。 要知道, 給美國人介紹那20種烹飪方法:煮、蒸、烤、紅燒、清燉、鹵、炒、炸、煎、燴、幹煸、汆、涮、涼拌、滋、醃、醬、泡、風乾、熏……簡直太難了, 連我這烹廚老手都難以一一對應。

趙太太經常下廚, 連胡適都經常去她家裡混飯。 不過, 給美國人寫菜譜, “鹽少許”“醬油酌量”是不行的, 得按美國的習慣, 把所有食材和調料都細化為具體克數。 這還不算, 很多中國的習慣你是一句兩句話解釋不清的。 你看, 在書中, 她耐心地給美國人解釋怎麼切滾刀塊, 中國人的餐桌禮儀是怎樣的, 為啥每次請客坐上座都會有人推推搡搡地禮讓;最好笑的是, 別人給你上雞絲燕窩湯的時候, 她提醒美國人, 燕窩就是鳥巢, 但是你在自家屋簷下發現燕窩時, 千萬不能吃,因為中國人吃的燕窩都來自海邊的懸崖上,那是由燕子的口水和小魚混合而成的,含有豐富的膠狀蛋白質,而你家的燕窩都是樹枝和小草。

再比如,中國人教育小孩子不用浪費糧食,都會編這樣一個故事,讓小孩子們潛移默化:如果你碗裡有剩飯,你將會娶一個麻子老婆(若你是女孩,那就是麻子老公),而且你剩的米粒越多,他或她的麻子也越多。

這本菜譜太細心了,我懷疑沒有幾個美國人能夠比葫蘆畫瓢地做出來。所以,很多不會下廚的朋友退而求其次,問趙太太怎樣在中餐館點餐,問得多了,她就乾脆寫了一本《怎樣點中餐》,後面又加上了趙先生“離題萬里的注釋”,也很受歡迎。當然,我感覺在後一本書裡,趙先生沒有上本書注釋得那樣勤快了,也許是趙太太管得太嚴的緣故。

這本書在無意間也暴露了一點餐飲的小秘密,比如,吃完北京烤鴨(不管北京叫“北京”還是叫“北平”,北京烤鴨永遠都叫“北京”烤鴨),一般都會燉個鴨架白菜湯。因為骨頭熬湯通常都要好幾個小時,所以趙太太說,你的鴨架湯裡的骨頭通常都是此前顧客留下的,而你的鴨架也會留給以後的顧客。天呐,我怎麼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想想也沒事,這鴨架都是專業廚師剔下的,沒人啃過,也就放心了。

現在再來翻看這本食譜,依然會感到中國烹飪的博大精深。吃,這在全世界都是一種共通的語言,最容易溝通。賽珍珠女士是個中國通,她以家庭主婦的身份給這本書寫序時,說要提名趙太太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因為要取得世界和平,還有比圍坐一桌享用精美菜肴更好的方法嗎”?

說得太精闢了。

千萬不能吃,因為中國人吃的燕窩都來自海邊的懸崖上,那是由燕子的口水和小魚混合而成的,含有豐富的膠狀蛋白質,而你家的燕窩都是樹枝和小草。

再比如,中國人教育小孩子不用浪費糧食,都會編這樣一個故事,讓小孩子們潛移默化:如果你碗裡有剩飯,你將會娶一個麻子老婆(若你是女孩,那就是麻子老公),而且你剩的米粒越多,他或她的麻子也越多。

這本菜譜太細心了,我懷疑沒有幾個美國人能夠比葫蘆畫瓢地做出來。所以,很多不會下廚的朋友退而求其次,問趙太太怎樣在中餐館點餐,問得多了,她就乾脆寫了一本《怎樣點中餐》,後面又加上了趙先生“離題萬里的注釋”,也很受歡迎。當然,我感覺在後一本書裡,趙先生沒有上本書注釋得那樣勤快了,也許是趙太太管得太嚴的緣故。

這本書在無意間也暴露了一點餐飲的小秘密,比如,吃完北京烤鴨(不管北京叫“北京”還是叫“北平”,北京烤鴨永遠都叫“北京”烤鴨),一般都會燉個鴨架白菜湯。因為骨頭熬湯通常都要好幾個小時,所以趙太太說,你的鴨架湯裡的骨頭通常都是此前顧客留下的,而你的鴨架也會留給以後的顧客。天呐,我怎麼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想想也沒事,這鴨架都是專業廚師剔下的,沒人啃過,也就放心了。

現在再來翻看這本食譜,依然會感到中國烹飪的博大精深。吃,這在全世界都是一種共通的語言,最容易溝通。賽珍珠女士是個中國通,她以家庭主婦的身份給這本書寫序時,說要提名趙太太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因為要取得世界和平,還有比圍坐一桌享用精美菜肴更好的方法嗎”?

說得太精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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