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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協草書委員會委員汪永江:當代大草創作之難點!

汪永江

執教于浙江大學藝術學系, 副研究員。 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書法院研究員、中國書法家協會篆書委員會委員、西泠印社社員。 中國教育學會書法專業委員會理事、浙江省書法家協會副主席、浙江省青年書法家協會主席

當代大草創作之難點

大草是最具有想像力, 最有發揮餘地的書體。 其造型理念在結構與解構之間, 其書寫狀態在高度感性與高度理性之間, 其節奏變化起承轉合,

大開大合, 突變多於漸變, 其空間展開聚散幅度大, 空間整合意識強。 如果篆書、楷書是五體書中靜態的一極, 那麼, 大草就是其中動態的一極。 大草要求先極動而後寓靜, 全域變幻始終, 有常理而無常形。

大草在當代書法創作格局中擔當著最為重要的角色, 對作者極具吸引力。 相對而言, 行草創作在當代優勝於其他書體, 主要在於其“遊戲規則”與當代人的心態契合度高, 選擇主攻者多。 有統計顯示國展投稿作品比例以行草居多, 占半數以上。 其中寫純草書者少, 寫行草書者多, 再者, 寫章草、小草者少, 寫大草者略多。 作者基數大, 其水準的制高點就會相對高一些。 同樣, 當代行草作者, 尤其是大草作者面對的難點也會更高一些。

『 一、當代大草創作的克服“自由體”之難 』

沒有實用性干擾的純藝術表現的大草創作, 面對的副作用是極易滋生自由體。 原因大致有四:其一, 擬古不深, 古法經典尚未深入至骨髓, 僅有的少得可憐的一點取法經歷很容易被頑固的自由體沖跨;其二, 近代、當代的草書面貌吸引了很多大草作者的注意力, 超過了源頭經典的地位, 助長了變異了的自由體傾向;其三, 以為自家套路即是風格, 沒有認識到風格是審美共性與意境、格調的塑造;其四, 高度動態與複雜的大草入門難, 初期往往法度門庭與大草特點難於兼得, 一旦出現了有法度但不像大草或像大草但沒法度的兩難選擇, 多數人往往會選擇後者,

雖然“草”起來了, 但法度卻融不進去了, 由此長期灌輸不進法度, 習氣逐漸滋生, 愈演愈烈。

自由體是魔道, 不從根本上消除自由體, 永遠不能達到一流境界。 不入神道即入魔道, 大草往往會成為某些作者宣洩自我的藉口, 不願意受到約束, 所以在大草領域做表面文章、胡作非為的不在少數, 外行很難辨別出來。

其實擬古就是向高手請教, 與高人過招才會學到高明的技法與認識, 向古人看齊並非守舊落後, 而是取得最高智慧、達到最高的難度以及修煉自我的唯一途徑, 是向古人看齊, 排除小我, 實現大草。 擬古是一生的事情, 尤其到了中老年階段要保持更深入更持久更高難度的學習, 選擇更強勁的對手, 戰勝與超越自我。

要不斷提升對手的重量級, 從明清以降作為對手, 逐漸上升到以宋元高手為對手, 直至晉唐高手面前。 以當代為對手及以自己的昨天為對手是低能與惰性的表現。

『 二、當代大草創作的理性之難 』

一般而言, 大草之難, 難於冷靜、理性而充滿激情。 往往從事大草創作多是若迫於事, 一路大呼小叫、醉步狂奔而腳不生根, 滿紙只見潦草輕率, 不能沉穩堅毅, 有失謹嚴。 所謂作草如作楷, 草法森嚴, 堅守古法規矩, 感性的激情背後是冷靜與理性的控制。 最熟練的不是最快的, 而是從容不迫。 正如寫楷書要避免布如運算元式的台閣體、館閣體, 只見平正而不見生機, 寫草書, 尤其是大草要避免喪失規矩法度, 混亂無序, 有失體統。 大草的解構特點往往會產生“天書”與“忘形”兩種極端。 失之者怪誕自造,徒見其醜,毫無理趣,而成“字妖”,或謂之“天書”;得之者,千變萬化,形變理不變,萬變不離其宗,根系經典,有傳統教養,所謂得意而“忘形”。那麼,大草的控制,基礎就在於對草法把握的程度,從而理性地駕馭大草的變化,化解不是破壞古法,越是隨機變化,越要反映草法的純度。地地道道的大草是很難的。

『 三、當代大草創作的技法綜合之難 』

大草具有五體書的綜合特點,尤其需要其他書體技法的支援。要使大草線質圓勁,必須具備篆書的功力(學懷素須學小篆,學張旭則須借鑒大篆);要使大草筆勢開張而沉著,必須學習漢碑、北碑;要使大草筆法嚴謹、結體平衡,必須學習唐楷;要使大草運筆節奏疾中有緩,必須借鑒行書;要使大草字法純正,必須從章草中來,所謂無章不草。從小草演繹為大草,能夠從大草中反映出小草的骨骼;要使大草在格調上“古多今少,提升層次,必須多學漢魏,多學商周。大草需要經過一番綜合磨煉,整合多種技法元素,並均能與之相適,那才是高品質的大草。歷代書家在此多有闡述,如米芾贊《顏真卿爭座位帖》有篆籀氣(顏體行草書線質用筆出自張旭,其實《張旭古詩四帖》更具篆籀氣象);林散之為了寫好細線條大草,曾專門臨過一年多的《禮器碑》⋯⋯大草的筆墨關係宜取法於繪畫,清代王鐸、倪元璐曾有畫山水的經歷,漲墨之法出於畫法;董其昌草書則旋之於清冷的淡墨,一如其畫,林散之在生宣上的墨法啟蒙于黃賓虹,以拖泥帶水的皴法入草書,寫實兼寫虛,墨不礙筆,筆墨交融。當代寫大草的作者中綜合技法的能力較之古人、前輩而言是不充分的,大草得不到更多的滋養,反而不能深入純粹。可以認為寫大草是極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弊端的,要醫治是不能正面解決的,只寫大草是不能解決大草的問題的。甚至大草結構的很多處理手法可以出自篆刻,尤其是古璽。古璽印的字文組合手法以及行間開合方式與大草異曲同工,都是以變為先,先對比後協調。大草的節奏處理手法具有很強的音樂性,尤其是交響樂與古琴曲,音樂形象所表現的情感變化與意境,在古代經典的許多大草作品中均有類似對應。張旭可以從武術(公孫大娘舞劍器)中,從自然之理(孤篷自振、驚沙塵飛)中,懷素從夏雲多奇峰、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坼壁之路中悟草書之理,張旭與顏真卿論書(顏真卿述張長史筆法十二素)則以道治技,把辯證統一的哲學思想運用于書法之“法”,法中寓理。一流的大草書家的思維具有很強的綜合能力和藝術的通感。

『 四、當代大草創作的情境表現之難 』

大草的書寫情緒表現,要求作者具有豐富的情感閱歷與轉化能力,“ 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當代生活的浮躁與快節奏,使人們很難保持情感的敏銳豐富與細膩,應時應景之作氾濫,寫作的動機若是僅出於功利,大量複製,粗製濫造,怎能在每一張作品中賦予真摯動人的情感呢?寫大草無疑需要高情商,而把情感進行藝術的轉化是對情感的提煉與昇華,不僅僅是演繹自己,個人風格不是個性特型演員,大草書家需要隨時隨地根據角色、情境所需,迅速入戲,如同一位塑造能力極強的演技派高手,提升情感的品質與力度,需要不斷充實自身的情感積累。一個情感貧乏的人是無法駕馭大草的,我們需要加強對戲劇、舞蹈、音樂、繪畫、文學的情感表現的理解能力,以此為基礎展開想像,豐富大草作品的情感表現力。文學理論家認為從物境到情境的昇華,能實現意境的表達,文學創作如此,大草也應如此。當代大草書家是需要情境表現的深入的。

總之,當代大草創作處在缺少審美共識與歷史制高點的支撐的背景下,個人主義話語嘈雜氾濫,我們的判斷能力已經下降了,同時代之間的比較多了,與歷史的縱向參照少了。一個時代高水準的建立首先在於我們選擇的參照系,大草創作的繁榮背後還需要有一個制高點的支撐,這個制高點首先是技巧上的,然後是審美格調上的,選准了我們的對手,我們的高度就有了。

失之者怪誕自造,徒見其醜,毫無理趣,而成“字妖”,或謂之“天書”;得之者,千變萬化,形變理不變,萬變不離其宗,根系經典,有傳統教養,所謂得意而“忘形”。那麼,大草的控制,基礎就在於對草法把握的程度,從而理性地駕馭大草的變化,化解不是破壞古法,越是隨機變化,越要反映草法的純度。地地道道的大草是很難的。

『 三、當代大草創作的技法綜合之難 』

大草具有五體書的綜合特點,尤其需要其他書體技法的支援。要使大草線質圓勁,必須具備篆書的功力(學懷素須學小篆,學張旭則須借鑒大篆);要使大草筆勢開張而沉著,必須學習漢碑、北碑;要使大草筆法嚴謹、結體平衡,必須學習唐楷;要使大草運筆節奏疾中有緩,必須借鑒行書;要使大草字法純正,必須從章草中來,所謂無章不草。從小草演繹為大草,能夠從大草中反映出小草的骨骼;要使大草在格調上“古多今少,提升層次,必須多學漢魏,多學商周。大草需要經過一番綜合磨煉,整合多種技法元素,並均能與之相適,那才是高品質的大草。歷代書家在此多有闡述,如米芾贊《顏真卿爭座位帖》有篆籀氣(顏體行草書線質用筆出自張旭,其實《張旭古詩四帖》更具篆籀氣象);林散之為了寫好細線條大草,曾專門臨過一年多的《禮器碑》⋯⋯大草的筆墨關係宜取法於繪畫,清代王鐸、倪元璐曾有畫山水的經歷,漲墨之法出於畫法;董其昌草書則旋之於清冷的淡墨,一如其畫,林散之在生宣上的墨法啟蒙于黃賓虹,以拖泥帶水的皴法入草書,寫實兼寫虛,墨不礙筆,筆墨交融。當代寫大草的作者中綜合技法的能力較之古人、前輩而言是不充分的,大草得不到更多的滋養,反而不能深入純粹。可以認為寫大草是極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弊端的,要醫治是不能正面解決的,只寫大草是不能解決大草的問題的。甚至大草結構的很多處理手法可以出自篆刻,尤其是古璽。古璽印的字文組合手法以及行間開合方式與大草異曲同工,都是以變為先,先對比後協調。大草的節奏處理手法具有很強的音樂性,尤其是交響樂與古琴曲,音樂形象所表現的情感變化與意境,在古代經典的許多大草作品中均有類似對應。張旭可以從武術(公孫大娘舞劍器)中,從自然之理(孤篷自振、驚沙塵飛)中,懷素從夏雲多奇峰、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坼壁之路中悟草書之理,張旭與顏真卿論書(顏真卿述張長史筆法十二素)則以道治技,把辯證統一的哲學思想運用于書法之“法”,法中寓理。一流的大草書家的思維具有很強的綜合能力和藝術的通感。

『 四、當代大草創作的情境表現之難 』

大草的書寫情緒表現,要求作者具有豐富的情感閱歷與轉化能力,“ 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當代生活的浮躁與快節奏,使人們很難保持情感的敏銳豐富與細膩,應時應景之作氾濫,寫作的動機若是僅出於功利,大量複製,粗製濫造,怎能在每一張作品中賦予真摯動人的情感呢?寫大草無疑需要高情商,而把情感進行藝術的轉化是對情感的提煉與昇華,不僅僅是演繹自己,個人風格不是個性特型演員,大草書家需要隨時隨地根據角色、情境所需,迅速入戲,如同一位塑造能力極強的演技派高手,提升情感的品質與力度,需要不斷充實自身的情感積累。一個情感貧乏的人是無法駕馭大草的,我們需要加強對戲劇、舞蹈、音樂、繪畫、文學的情感表現的理解能力,以此為基礎展開想像,豐富大草作品的情感表現力。文學理論家認為從物境到情境的昇華,能實現意境的表達,文學創作如此,大草也應如此。當代大草書家是需要情境表現的深入的。

總之,當代大草創作處在缺少審美共識與歷史制高點的支撐的背景下,個人主義話語嘈雜氾濫,我們的判斷能力已經下降了,同時代之間的比較多了,與歷史的縱向參照少了。一個時代高水準的建立首先在於我們選擇的參照系,大草創作的繁榮背後還需要有一個制高點的支撐,這個制高點首先是技巧上的,然後是審美格調上的,選准了我們的對手,我們的高度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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