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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飄散:北京那些被疏解的個體戶們

馮叔的新電影《芳華》近期熱映, 片中, 男女主人公劉峰和何小萍所在的文工團, 曾經一群相差無幾的男女青年, 在時代大潮的衝擊下, 命運卻大相徑庭, 有的嫁給富商, 有的遠走海外, 有的著書立傳......從豆蔻年華到四散天涯, 每個個體的經歷令人唏噓。

電影閉幕後, 不少觀眾依然沉浸在劇情中, 沉默地坐在座位上, 遲遲不肯離去。 劇中人物充滿變數的命運, 讓很多觀眾重新看到了自己的人生。

王宏就是其中之一。

在看《芳華》時, 這位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在電影院掉下了眼淚。 除了電影令人感懷, 王宏如今的處境也讓他與劇中人物產生了共鳴:在北京疏解非首都功能的大背景下,

王宏做了二十年生意的小商品市場搬遷在即, 所有商戶需要在年底關閉前搬離。

天宇市場開辦於1996年5月, 是北京東部少有的綜合性市場, 已有21年歷史, 商品種類齊全, 囊括了五金交電、土特產品、食品、副食品、花鳥魚蟲、工藝品、糧油製品等。

隨著北京產業升級, 天宇市場也被劃入產業疏解的範圍。 天宇市場位於東三環邊上的團結湖, 寸土寸金, 並且, 天宇市場的房屋大多是平房, 低矮, 老舊, 自然躲不開搬遷的命運。 在這個過程中, 王宏和那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個體戶只能各奔前程, 他們的命運也將隨之改變。

01

"暫時停業, 未來還沒想好"

12月中旬, 北京急劇降溫, 呼嘯的北風讓行人瑟瑟發抖。

位於團結湖東裡10號院的天宇市場, 所有店鋪和商場出入口都貼著閉市公告, 公告上稱, 根據相關要求, 天宇市場將於今年12月31日晚6點閉市, 閉市範圍包括小商品服裝廳、服裝精品廳、漁具觀賞魚廳、辦公樓、辦公樓南側平房、天宇市場庫房。

為了彌補商戶損失, 天宇市場決定減免部分承租商戶今年10到12月租金及管理服務費。

雖然距離市場關閉僅剩半個月時間, 但是並沒有商鋪將存貨售罄, “貨真貨好便宜甩”、“全場甩貨”、“清倉大拍賣”、“一件不留”、“賠錢甩光”、“給錢就拿”等標貼隨處可見。

晚上七點半, 天宇市場便沒有什麼顧客了, 王宏一邊收攤, 一邊和下午的顧客視頻通話。

王宏在天宇市場經營著一家小傢俱店。 下午來了位小姑娘, 買了掛鉤但是不會安裝, 王宏和她視頻, 告訴她安裝方法。 “來這裡的都是老顧客了, 這幾天也有來掃貨的。 ”

雖然搬遷早有通知, 但是這一天真的到來時, 王宏心中還是五味雜陳, 既有不舍和無奈, 又有唏噓和迷茫。

“關了就關了吧!做傢俱的工廠也都搬到河北去了,

不關的話還得找新的進貨管道。 ”王宏歎了口氣說, 他還沒有完全想好未來怎麼辦, 眼下就是趕緊把貨甩出去, 暫時停業, 將來有可能會搬到河北。 這也算是順應了產業疏解的大方向。

02

甩貨, 找個新門臉

老張的店鋪是天宇其中一個市場的001號,

他和老伴已經在這裡打拼18年了。 最初只是一間小文具鋪, 後來因為生意好起來, 變成兩間店鋪。

“天宇關門是政府的事, 沒有辦法改變, 我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月底關門就關門吧!”

“你別再那聊了, 趕緊招呼顧客。 ”老張的老伴一邊招呼著詢價的客戶, 一邊嗔怪著老張, 確實該著急, 老張的文具鋪存貨還有很多, 但是他們也沒有找新店鋪的計畫, 月底這些商品只能砸在手裡。

“我們年齡也大了, 先歇段時間吧!現在這個趨勢, 我們去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也有可能被閉市, 到時候我們再交錢, 得不償失。 ”

在老伴的催促下, 老張賣貨顯得稍微積極了一些, 顧客詢價一份作文本, 老張回答, “六塊錢, 你要多買, 就少一塊錢。 ”老張並沒有要高價,這種作文本最早是三塊錢,後來因為國家宣導環保,所有和紙相關的商品都漲價,作文本也漲到了六塊錢,而同樣的一本作文本,在天宇市場隔壁路口的超市售價是九塊錢。

李至和老張是一起練攤兒的老夥計,年紀輕于老張,李至只有四十多歲,但是他的體育用品店也在這裡15年了。

李至並不著急甩賣,他已經找到的新門臉, “那些便宜的羽球和球拍我可以甩賣,月底搬也費勁,但是品質好的不能賠本,我這些羽毛球都是大品牌的,還是原價賣,月底我就搬到甜水園那邊去。”

李至這樣的店主是少數,租金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李至在天宇市場的店鋪是3萬一年,雖然不足10平米,但是完全夠用,但是他新搬去的門面店鋪一年的租金20多萬,還是和別人合租,面積20平米。

李至告訴老顧客,“我搬到新店後,羽球也會漲價,你要需要我這批貨還按現在的價錢給你,但以後就不行了。”

事實上,天宇市場的顧客已不多,雖然是大拍賣階段,又趕上週末,但是天宇市場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店主們熱情也不高,有顧客,便三言兩語賣賣貨,沒有人,也能安心吃完午飯。

03

"我們打算回老家"

鞋店老闆朱強便拿不出這樣的魄力,“租金太貴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攢下這些錢,每個賺的錢也都貼補家用了。”

朱強是湖南人,在天宇市場21年了。這些年,他靠著天宇市場的鞋店營收養活了全家,並供兩個兒子讀到大學。朱強的小兒子今年大四,二十一年的北京生活,以及和天宇共同度過的二十一年,離別沒有讓朱強顯得激動。

當朱強被問下一步怎麼打算的時候,年近五十歲的朱強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神始終沒有變化,他一邊招呼著駐足觀望的顧客,一邊說,“我們打算回家。除了回家也不能怎麼著。”

天宇市場的閉市只是朱強離開的導火索,自2010年起,電商的快速發展如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小市場的生意,朱強的小鞋店哪裡承受得起這樣的衝擊,只能在時代的浪潮裹挾下苟延殘喘,毫無招架之力,上一次電商的衝擊如此,這一次產業轉移也是如此。

和朱強一同決定回鄉的,還有化妝品店的浙江店主劉姐、五金鋪的哈爾濱店主老王、節慶用品鋪的山東店主吳麗,天南海北,各回各家。

早在2016年6月召開的“疏解非首都功能”會議上,城六區就一一拿出了疏解方案。2017正式發佈的北京城市新總規再次確定,2016-2035北京城市新總規中再次提出“到2020年控制在2300萬人以內”。

按照官方規劃,2020年控制在2300萬人以後,2020年以後長期穩定在這一水準。城六區人口預計將減少約190萬人,加上未統計在冊的,至少有200萬人口將向外疏解。

天宇市場21年的歷史,既漫長又短暫。店主們在這裡大多打拼了15年以上,多為夫妻檔,對他們來說,天宇市場裝滿了他們的青春回憶。天宇市場搬遷,不過是疏解非首都功能的鏡頭之一。北京發展大勢不可抗拒,城市更新仍在繼續,王宏們不得不告別“芬芳年華”,走向下一段人生旅程

”老張並沒有要高價,這種作文本最早是三塊錢,後來因為國家宣導環保,所有和紙相關的商品都漲價,作文本也漲到了六塊錢,而同樣的一本作文本,在天宇市場隔壁路口的超市售價是九塊錢。

李至和老張是一起練攤兒的老夥計,年紀輕于老張,李至只有四十多歲,但是他的體育用品店也在這裡15年了。

李至並不著急甩賣,他已經找到的新門臉, “那些便宜的羽球和球拍我可以甩賣,月底搬也費勁,但是品質好的不能賠本,我這些羽毛球都是大品牌的,還是原價賣,月底我就搬到甜水園那邊去。”

李至這樣的店主是少數,租金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李至在天宇市場的店鋪是3萬一年,雖然不足10平米,但是完全夠用,但是他新搬去的門面店鋪一年的租金20多萬,還是和別人合租,面積20平米。

李至告訴老顧客,“我搬到新店後,羽球也會漲價,你要需要我這批貨還按現在的價錢給你,但以後就不行了。”

事實上,天宇市場的顧客已不多,雖然是大拍賣階段,又趕上週末,但是天宇市場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店主們熱情也不高,有顧客,便三言兩語賣賣貨,沒有人,也能安心吃完午飯。

03

"我們打算回老家"

鞋店老闆朱強便拿不出這樣的魄力,“租金太貴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攢下這些錢,每個賺的錢也都貼補家用了。”

朱強是湖南人,在天宇市場21年了。這些年,他靠著天宇市場的鞋店營收養活了全家,並供兩個兒子讀到大學。朱強的小兒子今年大四,二十一年的北京生活,以及和天宇共同度過的二十一年,離別沒有讓朱強顯得激動。

當朱強被問下一步怎麼打算的時候,年近五十歲的朱強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神始終沒有變化,他一邊招呼著駐足觀望的顧客,一邊說,“我們打算回家。除了回家也不能怎麼著。”

天宇市場的閉市只是朱強離開的導火索,自2010年起,電商的快速發展如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小市場的生意,朱強的小鞋店哪裡承受得起這樣的衝擊,只能在時代的浪潮裹挾下苟延殘喘,毫無招架之力,上一次電商的衝擊如此,這一次產業轉移也是如此。

和朱強一同決定回鄉的,還有化妝品店的浙江店主劉姐、五金鋪的哈爾濱店主老王、節慶用品鋪的山東店主吳麗,天南海北,各回各家。

早在2016年6月召開的“疏解非首都功能”會議上,城六區就一一拿出了疏解方案。2017正式發佈的北京城市新總規再次確定,2016-2035北京城市新總規中再次提出“到2020年控制在2300萬人以內”。

按照官方規劃,2020年控制在2300萬人以後,2020年以後長期穩定在這一水準。城六區人口預計將減少約190萬人,加上未統計在冊的,至少有200萬人口將向外疏解。

天宇市場21年的歷史,既漫長又短暫。店主們在這裡大多打拼了15年以上,多為夫妻檔,對他們來說,天宇市場裝滿了他們的青春回憶。天宇市場搬遷,不過是疏解非首都功能的鏡頭之一。北京發展大勢不可抗拒,城市更新仍在繼續,王宏們不得不告別“芬芳年華”,走向下一段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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