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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榮後土祠品字戲臺的粉色華年(上)

本是儒家閑, 顛狂社舞喧: 萬榮後土祠品字戲臺的粉色華年(上)

(潘新傑)萬榮廟前後土祠裡, 有一組馳名海內外的“品”字形戲劇舞臺, 形式獨特, 結構巧妙。 品字台的整體是由祠中間兩個並排舞臺和祠前山門過廳舞臺組合而成, 形狀類似“品”字。 品字台同時能演三台戲或兩台戲, 也能一台戲單獨演出。 它可與北京頤和園的三層戲樓相媲美, 是對我國戲劇舞臺的過廳台、並台兩種舞臺形式的再發展, 反映了我國黃河古文化的一個方面。

“品”字台的首部, 就是後土祠的過廳舞臺。 它是在後土祠山門門洞搭上一層3米左右高的木板而成的,

上面可以演戲, 下面可以照常過人。 每逢廟會, 舞臺上面, 生旦淨末醜, 鼓樂齊奏;舞臺下面, 士農工商來來往往, 非常熱鬧。

在清代, 古汾陰的沿河一帶戲劇文化就非常發達活躍, 各村各社都有演戲的舞臺, 建築風格千姿百態, 過廳台就是當時的佼佼者。 直至解放初, 在廟前村的下廟, 在邱家池村的村中央, 都建有過廳台。 還有現屬孫吉鎮管轄的高村三甲村, 在村口邊交通要道都也有過廳台。 遠遠望去, 好似古時候的城門樓一樣。 巍然屹立, 雄偉壯觀。 門洞過人, 臺上演戲。 平時晚上不演戲, 城門一閉, 還能保護村裡的安全, 成為各村的一扇大門。 據說建造後土祠時, 設計山門過廳台, 就是繼承了黃河沿岸戲劇舞臺的文化精髓,

把過廳台――我國戲劇舞臺史上的這顆燦爛明珠, 搬到了後土祠, 形成了一種特有的後土文化。

“品”字台的後部, 是由兩個高低、大小、式樣、風格都一樣的舞臺組成。 排成了並台位置。 和過廳台前後搭配, 正好成為“品”字形。 當地老百姓把並台東邊的叫東台, 把西邊的稱西台。 每年農曆的三月十八和十月初五, 是後土祠的廟會。 屆時, 社家就請來兩個戲班在東西台同時演出, 老百姓稱之為對臺戲(實際上是並台戲)。 廟會的安排和策劃是由10個村的社家輪流執掌。 10村是:湯元(現已無人)、西頭、斜口、廟前、閆村、大用、倉裡、北中和、南中和、志範, 依次類推, 互相比賽, 看誰家請的戲班最好, 看哪一次廟會主持得最熱鬧。

後土祠的對臺戲, 講究東期西落火炮戲。 就是東台要先開始, 西台要最後完。 火炮戲主要是在開戲之前, 以點炮為號, 互相聯絡, 雙方都做好演出準備。 一旦戲開演, 鞭炮火銃齊鳴, 戰鼓鑼鈸一起敲, 越賣力, 越叫好, 越激烈, 越過癮。 生旦淨末醜相繼出滿一檯子,

行當要全, 缺一不可。 舞臺最中間壘著兩張桌子, 桌子上再放一把椅子, 兩邊左右再各放一張桌子, 桌子一邊再放一把椅子, 擺成寶塔形狀。 演員出場時, 沒有臺詞, 只是在鑼鼓聲中按本行當的架式亮相, 做一些程式動作。 然後一個接一個上椅子, 上桌子, 最後上到中間最高的兩張桌子上, 像元帥坐帳一樣往椅子上一坐, 威風凜凜。 生旦淨末醜, 各有各的姿勢, 千媚百態。 表演完後, 從下場門慢慢而回, 火炮戲算是告一段落。 緊接著就開正戲, 三插(折)一本, 風雨無阻, 要一直唱到雞叫為止。

在東西舞臺下邊的後半邊, 擺滿了各家各戶搬來看戲的方桌, 一排挨一排, 占了辦個場子, 桌子下面都是用鐵鎖鏈鎖了桌子腿, 就像火燒戰船龐統給曹操獻的連環計一樣,

滿場子的桌子都連成了一個整體。 舞臺前邊留下的一半空場子, 是給黃河邊各村毛頭小夥子站著看的。 他們看戲愛叫喚, 愛拍手, 愛打口哨, 東擁西擠圍蛋蛋。 哪一邊的舞臺, 要是正旦嗓音好, 小旦長得俏, 或者武生跟鬥翻得高, 他們就會連喊帶擠擁向哪一邊。 人群就像黃河漲水一樣, 浪頭一會兒流東, 一會兒流西, 年紀大的根本不敢近前。

後面的方桌, 全是坐的各家各戶的大姑娘小媳婦。 他們都拿著自己親手繡好的繡花座墊, 盤腿而坐, 目不斜視, 連笑都用手絹捂著嘴, 以示婦女家的穩重。 但是, 她們心裡都清楚, 前排婦女要保護好自己的“三寸金蓮”, 看戲的小夥子裡, 有些賊膽的, 竟敢擠到婦女跟前, 背後用手亂捏媳婦們的小腳。有的婦女怕羞怕怪,不敢聲張,任憑捏來捏去。有的女人,一個晚上竟一連脫了三隻女人鞋,第二天還帶到男人窩裡去炫耀。婦女家沒了鞋,不能吭氣,吃個啞巴虧,由父母悄悄背著回家。

每逢正會,後土祠裡更是人山人海。晉陝豫魯和稷山、河津、運城、臨猗等地的客商,也不遠千里,前來趕會做生意。他們有的是坐船而來,有的是騎馬或坐轎車而來。據老人說,正會這天,趕會的車馬都停卸在村裡的打麥場上和大路邊,整整擺了三四公里長,那場面才叫壯觀呢!廟前村是黃河上有名的老渡口,陝西人過河趕會,坐船不用掏錢,隨到隨過。因此,河對面的芝川、社北、社南等村的不少鄉親們,和廟前10村的鄉親都結成了親戚。

後土祠演戲講究大,要求嚴格,但酬金也高出其他地方好幾倍。多數班主都眼紅銀子而來,卻又怕演砸戲受罪望而生畏。一旦是和社家簽訂了演出合同,班主們就會四處請名角、勾把式,增添行頭。到後土祠裡演戲,班主和演員都非常虔誠。

在廟會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數那些戲劇評委們,他們大多數是各社一些能說會道、有身份、有學問、懂戲劇的紳士。專愛挑戲班的刺兒,班主最怕他們。他們要說你這一句唱的不對,或者是穿錯了戲裝,對後土娘娘的不恭,立馬就有人上臺揭席(彩氈)、翻板,讓戲停演。但他們只是動動嘴,並不親自動手。上臺要耍麻纏的是另外一班人,他們是廟會上的監台。這夥人在廟會上有雙重任務:一是監台,二是絞轆轤打水。後土祠裡有一眼過水泉很旺的甜水井,一天一夜不停絞,都不斷水。每逢會時,就從各村抽調二三十名青年後生,打水供廟會上麥吃食的和戲班用水。他們大多數都是“二杆子”脾氣,在村裡沒人敢惹,愛在人前耍人,整個廟會用水都由他們來賣這當然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但對這些人來說最大吸引力的還是當監台。他們能輪換著站在兩個舞臺的四個角角,一邊維持秩序不准擁擠,一邊看著旦角眉來眼去。舊社會,演戲點的是鐵燈,添的是青油,監台的人要不停地撥弄燈撚子,不停地給鐵燈添油。臺上的演員很是巴結討好他們,讓他們抽煙、喝好茶,怕的是他們找麻煩,萬一不慎演錯了戲,也好讓他們手下留情。有些監台站在台角,一手點著紙煙,一邊端把茶壺,洋洋得意,覺得他們比當名角都風光,比當縣長還體面。

有一年廟會,東台演的是大本戲《忠保國》。正宮娘娘是有名的正旦南娃飾演,不知是什麼原因,娘娘上場沒有穿黃袍。被台下的評委發現了,向臺上高喊:“娘娘,為啥不穿黃袍?監台,把席揭了!”當時在臺上監台的正是斜口村的憨狗換。此人不懂戲文,只愛耍威風。忽然聽得評委一聲令下,立即上前翻了舞場面的鼓板,馬上停了戲。當晚的鼓師,正是聞名全晉南的恩兒師傅,藝名“一撮毛”。一撮毛肚裡裝著南路西路二十四本戲,小小板槌,只一槌就能打破一塊新鼓板。他的名氣誰人不知,哪人不曉!今晚碰見這麼個懵懂貨,恩兒師傅氣紅了臉,他走江湖一輩子,還沒有丟過今天這樣的人,他一把拉住狗換問:“你翻我的板,是我哪一槌打錯了?我要是打錯一槌,我全年的身錢不要了!我要是沒有打錯,你今天翻我的板,你不能走!”狗換被問得啞口無言,強詞奪理說:“管我屁事!是臺地下人讓翻呢!我知道你打的對不對?”一撮毛不讓說:“娘娘沒穿袍,你該揭他的席,憑啥翻板?”台下觀眾替狗換講情說:“算了,狗換不懂得,別和他見怪!”一撮毛有了梯子好下臺,乘機說:“算了,算了,我和這二百五沒法見怪!”狗換還說:“胡說,整整絞一會水,我都掙不下二百五!”此刻鐘樓的古鐘已經響過好幾遍了,這是社家命令戲班停戲的號令。班主自認倒楣,趕緊跪到後土娘娘像前磕頭贖罪。南娃正旦已被綁住拉到正殿。班主急得亂遞煙、亂求告,最後央人說話講情,罰了銀子三十兩,罰南娃正旦戲完後再加演一折《五典坡》,配角必須是藝名叫“硬舌”的鬍子生。班主急得連連答應,事情才算過去。

(原創作品,首發行走山西微信平臺)

背後用手亂捏媳婦們的小腳。有的婦女怕羞怕怪,不敢聲張,任憑捏來捏去。有的女人,一個晚上竟一連脫了三隻女人鞋,第二天還帶到男人窩裡去炫耀。婦女家沒了鞋,不能吭氣,吃個啞巴虧,由父母悄悄背著回家。

每逢正會,後土祠裡更是人山人海。晉陝豫魯和稷山、河津、運城、臨猗等地的客商,也不遠千里,前來趕會做生意。他們有的是坐船而來,有的是騎馬或坐轎車而來。據老人說,正會這天,趕會的車馬都停卸在村裡的打麥場上和大路邊,整整擺了三四公里長,那場面才叫壯觀呢!廟前村是黃河上有名的老渡口,陝西人過河趕會,坐船不用掏錢,隨到隨過。因此,河對面的芝川、社北、社南等村的不少鄉親們,和廟前10村的鄉親都結成了親戚。

後土祠演戲講究大,要求嚴格,但酬金也高出其他地方好幾倍。多數班主都眼紅銀子而來,卻又怕演砸戲受罪望而生畏。一旦是和社家簽訂了演出合同,班主們就會四處請名角、勾把式,增添行頭。到後土祠裡演戲,班主和演員都非常虔誠。

在廟會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數那些戲劇評委們,他們大多數是各社一些能說會道、有身份、有學問、懂戲劇的紳士。專愛挑戲班的刺兒,班主最怕他們。他們要說你這一句唱的不對,或者是穿錯了戲裝,對後土娘娘的不恭,立馬就有人上臺揭席(彩氈)、翻板,讓戲停演。但他們只是動動嘴,並不親自動手。上臺要耍麻纏的是另外一班人,他們是廟會上的監台。這夥人在廟會上有雙重任務:一是監台,二是絞轆轤打水。後土祠裡有一眼過水泉很旺的甜水井,一天一夜不停絞,都不斷水。每逢會時,就從各村抽調二三十名青年後生,打水供廟會上麥吃食的和戲班用水。他們大多數都是“二杆子”脾氣,在村裡沒人敢惹,愛在人前耍人,整個廟會用水都由他們來賣這當然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但對這些人來說最大吸引力的還是當監台。他們能輪換著站在兩個舞臺的四個角角,一邊維持秩序不准擁擠,一邊看著旦角眉來眼去。舊社會,演戲點的是鐵燈,添的是青油,監台的人要不停地撥弄燈撚子,不停地給鐵燈添油。臺上的演員很是巴結討好他們,讓他們抽煙、喝好茶,怕的是他們找麻煩,萬一不慎演錯了戲,也好讓他們手下留情。有些監台站在台角,一手點著紙煙,一邊端把茶壺,洋洋得意,覺得他們比當名角都風光,比當縣長還體面。

有一年廟會,東台演的是大本戲《忠保國》。正宮娘娘是有名的正旦南娃飾演,不知是什麼原因,娘娘上場沒有穿黃袍。被台下的評委發現了,向臺上高喊:“娘娘,為啥不穿黃袍?監台,把席揭了!”當時在臺上監台的正是斜口村的憨狗換。此人不懂戲文,只愛耍威風。忽然聽得評委一聲令下,立即上前翻了舞場面的鼓板,馬上停了戲。當晚的鼓師,正是聞名全晉南的恩兒師傅,藝名“一撮毛”。一撮毛肚裡裝著南路西路二十四本戲,小小板槌,只一槌就能打破一塊新鼓板。他的名氣誰人不知,哪人不曉!今晚碰見這麼個懵懂貨,恩兒師傅氣紅了臉,他走江湖一輩子,還沒有丟過今天這樣的人,他一把拉住狗換問:“你翻我的板,是我哪一槌打錯了?我要是打錯一槌,我全年的身錢不要了!我要是沒有打錯,你今天翻我的板,你不能走!”狗換被問得啞口無言,強詞奪理說:“管我屁事!是臺地下人讓翻呢!我知道你打的對不對?”一撮毛不讓說:“娘娘沒穿袍,你該揭他的席,憑啥翻板?”台下觀眾替狗換講情說:“算了,狗換不懂得,別和他見怪!”一撮毛有了梯子好下臺,乘機說:“算了,算了,我和這二百五沒法見怪!”狗換還說:“胡說,整整絞一會水,我都掙不下二百五!”此刻鐘樓的古鐘已經響過好幾遍了,這是社家命令戲班停戲的號令。班主自認倒楣,趕緊跪到後土娘娘像前磕頭贖罪。南娃正旦已被綁住拉到正殿。班主急得亂遞煙、亂求告,最後央人說話講情,罰了銀子三十兩,罰南娃正旦戲完後再加演一折《五典坡》,配角必須是藝名叫“硬舌”的鬍子生。班主急得連連答應,事情才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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