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對小鎮牛津著迷, 一為她聞名遐邇的學術氣息, 一為聲名顯赫的博多利圖書博物館, 還有新老藏館悠長隧道間層層往下的圖書迷宮。
這些年, 各種博物館和圖書藏館看了不少, 大凡古籍藏館, 都不尋常。 如, 我所在城市普朗坦活字印刷博物館和圖書博物館, 裡面的古老典籍無不價值連城, 拉丁文、希臘文、希伯來文等版本的《托拉》, 阿拉伯文的《古蘭經》, 古希臘哲學經典及各種文獻等, 這些古籍, 昂貴無價, 不少還是孤本。 它們有滄桑古樸的羊皮卷, 還有來自遠古的蒲草紙卷典藏。 說來, 在歐洲, 任何一個誕生於文藝復興時期的圖書藏館, 應該說都閃耀著中世紀的人文光輝。
從塔樓進入書館, 需經神學院大廳——哥特建築中的非凡之作——一個繁複的藝術織體, 花窗頻立高拔, “肋骨”密集繁複, 它們附著攀爬於四壁穹頂, 瘦骨嶙峋, 文質彬彬。 似乎, 同目標朝向的每根“肋骨”, 不僅向後世宣告哥特建築在藝術史上的空前絕後, 同樣告示, 要進入這個聖賢薈萃之地, 首先須明白其不同尋常——這要從天花板頂部扇狀織體上的字母說起。 這些在教堂裡頻繁出現的拉丁書寫, 富於勁道, 符咒般神秘。 五百多年來, 它們就那樣規則而莊嚴地懸臥於穹頂, 俯覽遊人穿越時間隧道, 從囂鬧浮華抵達古樸神聖。 據在這裡工作半個多世紀的館員說,
說著, 我們就上了書館旋梯。 時值聖誕, 花窗的彩圖被皚皚積雪覆蓋, 那縫隙裡洩漏的光, 並不能把冬季的陰晦燃亮。 教堂大鐘敲響的時刻, 我見到了心儀的館藏:清一色的老木書櫃, 古籍, 低矮的古色古香的老木天頂——按說, 這個教堂般的哥特建築, 該有高拔的穹頂才對, 而頭上是橫空拉出的天花擋板——自然是為免光線過分侵入導致紙質受損、藏書變色。 這是一方以特殊材質做的天花板, 和神學院大廳一樣。 天花板上同樣星羅棋佈地雕繪著募捐者的姓氏, 只是這裡的圖案顯得斑駁華麗,
站在書牆和回廊間, 眾多的傳說如風鈴唱響耳畔。 說它是傳說, 是因為時光的發酵到了一定程度, 附於歲月的講述就有了風中華爾滋的飛揚, 但其實, 傳說中的細節無不有史證可尋。 同伴告訴我, 館中古籍, 不僅有來自神父、教皇、公爵和首相的捐贈, 尤其令人神往的是, 在某個角落裡,放眼筆挺修長的書脊,沒准就能看到佛洛德和亞里斯多德的著作,甚至拉丁文、希伯來文和義大利文的但丁《神曲》。這些傳說和史料中記載的細節,對我頗具吸引力——這些書的內容不少都讀過了,那麼,她最古老的模樣如何呢?我不明白,為什麼博多利堅決把莎士比亞的戲劇視為令藏館丟臉的廉價書,難道這和伊莉莎白一世時代的意識形態有關?文藝復興時期的莎士比亞劇,不管如何受貴族名流和百姓喜愛,卻一直被視為“有傷風化”而被劃入“下三流”之列——這也正是莎士比亞劇院不被允許建造於倫敦市內的原因。
回廊下,是閱讀案台。臺上幾根鐐銬般的鑄鐵鏈條赫然在目。那是錨鏈或纜繩般的東西,呈V狀拴在靠牆的案台架子上,兩端焊接在書本的外封,和厚實皮封上釘貼的兩片角狀鐵皮鑲嵌。為防書籍外封受損、被隨便挪移和外流,管理者想出了這個辦法,閱者在讀後需重新把鏈子系好,讓書脊自然往裡垂下,這樣,不僅書得到保護,讀者也受約束並形成自覺。這些書脊一律向內垂掛的、沉甸甸的對折本,想必就是當年博多利在對館藏進行選擇時果斷納入的文獻——前身為外交官的他,四處遊歷,對歐洲印刷術尤其看好,對安特衛普活字印刷館出品更是另眼相待。
進入博多利到拉德克利夫之間的隧道時,迷宮之幻才剛剛現於腦際,書牆匯成的旋流隨即把人拉回現實。據說,這地下藏館有別於博多利的是,博多利為文獻館,這裡的典藏為現代讀本,包括文學、地理、歷史、哲學、東方研究專館等等。離開前,館員把我們帶到之前的頒證大廳,在那裡,她給我們看一部孤本,提到有關書籍的修復,說因為這本書的特殊紙張需要郵寄到日本去修復,前後耗費專家近一年時間。她建議我們輕輕觸摸一下。輪到我時,手指輕輕摸上去,感覺紙質輕薄如抽去水分的桑葉,又像蠶繭拉薄後的介面。那一刻,書的貴重與否我難以判斷,但紙張和文字的合體,讓人感覺神秘,仿似某種附體。
在某個角落裡,放眼筆挺修長的書脊,沒准就能看到佛洛德和亞里斯多德的著作,甚至拉丁文、希伯來文和義大利文的但丁《神曲》。這些傳說和史料中記載的細節,對我頗具吸引力——這些書的內容不少都讀過了,那麼,她最古老的模樣如何呢?我不明白,為什麼博多利堅決把莎士比亞的戲劇視為令藏館丟臉的廉價書,難道這和伊莉莎白一世時代的意識形態有關?文藝復興時期的莎士比亞劇,不管如何受貴族名流和百姓喜愛,卻一直被視為“有傷風化”而被劃入“下三流”之列——這也正是莎士比亞劇院不被允許建造於倫敦市內的原因。回廊下,是閱讀案台。臺上幾根鐐銬般的鑄鐵鏈條赫然在目。那是錨鏈或纜繩般的東西,呈V狀拴在靠牆的案台架子上,兩端焊接在書本的外封,和厚實皮封上釘貼的兩片角狀鐵皮鑲嵌。為防書籍外封受損、被隨便挪移和外流,管理者想出了這個辦法,閱者在讀後需重新把鏈子系好,讓書脊自然往裡垂下,這樣,不僅書得到保護,讀者也受約束並形成自覺。這些書脊一律向內垂掛的、沉甸甸的對折本,想必就是當年博多利在對館藏進行選擇時果斷納入的文獻——前身為外交官的他,四處遊歷,對歐洲印刷術尤其看好,對安特衛普活字印刷館出品更是另眼相待。
進入博多利到拉德克利夫之間的隧道時,迷宮之幻才剛剛現於腦際,書牆匯成的旋流隨即把人拉回現實。據說,這地下藏館有別於博多利的是,博多利為文獻館,這裡的典藏為現代讀本,包括文學、地理、歷史、哲學、東方研究專館等等。離開前,館員把我們帶到之前的頒證大廳,在那裡,她給我們看一部孤本,提到有關書籍的修復,說因為這本書的特殊紙張需要郵寄到日本去修復,前後耗費專家近一年時間。她建議我們輕輕觸摸一下。輪到我時,手指輕輕摸上去,感覺紙質輕薄如抽去水分的桑葉,又像蠶繭拉薄後的介面。那一刻,書的貴重與否我難以判斷,但紙張和文字的合體,讓人感覺神秘,仿似某種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