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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先生讀《詩經》183:沔水——先天下之憂而憂

沔水

沔彼流水,

朝宗於海。

鴥彼飛隼,

載飛載止。

嗟我兄弟,

邦人諸友。

莫肯念亂,

誰無父母?

沔彼流水,

其流湯湯。

鴥彼飛隼,

載飛載揚。

念彼不跡,

載起載行。

心之憂矣,

不可弭忘。

鴥彼飛隼,

率彼中陵。

民之訛言,

甯莫之懲。

我友敬矣,

讒言其興。

譯文:

條條瀰瀰滿滿的河流,

像朝拜君王般流歸大海。

空中那迅疾飛翔的鷹隼,

一會高飛一會急降下來。

可歎啊我那些兄弟同胞,

可歎啊我諸位朋友同懷。

沒人思考這動亂的現實,

誰沒有父母需要你關愛?

條條瀰瀰滿滿的河流,

那水勢都是浩浩蕩蕩。

空中迅疾飛翔的鷹隼,

一會兒平飛一會兒高揚。

想想那不守規則的行跡,

令人心神動盪起臥徘徊。

我心裡的憂愁如此強烈,

無法消除, 無法忘懷。

空中迅疾飛翔的鷹隼,

沿著那山陵盤旋不定。

人們不停地傳播謠言,

卻沒啥辦法讓它平靜。

我的朋友要十分警惕,

那讒言詆毀即將勃興。

茶水先生解讀:

我相信《沔水》的作者是經歷過周王朝的興盛的, 最起碼他曾經趕上過“宣王中興”的尾巴。 我同樣相信他是一個有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的人, 對於王朝的混亂和沒落他的內心充滿了憂愁和焦慮。

或許他是一個像屈原那樣的有著憂患意識的士大夫,

是一個心系國家危亡的貴族, 當國家變得動盪, 當流言四起, 他難以壓抑自己的情感, 然而他找不到傾訴的物件, 只好把那一腔悲憤和浩歎寫進詩裡。

“沔彼流水”、“鴥彼飛隼”, 江水一定是波濤洶湧的, 鷹隼一定是上下頡頏的, 我們在電影裡經常看到的表達主人公情感的自然場景其實早在《詩經》裡就已經以比興的方式成為流行。

“莫肯念亂, 誰無父母?”“心之憂矣, 不可弭忘。 ”“我友敬矣, 讒言其興。 ”憂心忡忡的詩人既對家國喪亂感到惆悵, 又對讒言將興感到憂懼。 讓人不由得想起范仲淹在《岳陽樓記》裡的字句:“去國懷鄉, 憂讒畏譏, 滿目蕭然, 感極而悲者矣。 ”

范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正與《沔水》的作者相類似。

我想, 第三章一定是因為流傳的緣故丟失了“沔彼流水”的字句,

否則該做何想呢?“民之訛言, 甯莫之懲。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當人民已經失去了信心, 載動王朝之舟滾滾而去的流水自然消失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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