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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實的水手

作者:高維生

在船上, 二十多天的水上旅程, 沈從文和水手們有了特殊的感情。 南方的雪是陰柔的, 給人纏綿的思念。 天寒地凍的季節, 不管在什麼地方, 自然是孤獨而又寂寞。 況且船上的沈從文, 歸家的心, 急切切的, 早已回到了母親的身邊, 畢竟離開家鄉多年, 第一次回家。

雪落了很多, 水上不能行船, 船停到曾家河。 這一夜沈從文睡得不好, 被凍得多次醒來。 清寒中無法正常入睡, 時常擦自來火, 看小表上是幾點鐘。 在不長的假期中, 船窩住不動, 時間在一點點地耗掉。 在這多呆一會兒, 就意味著在家中少一點,

沈從文焦急之中, 買下幾斤魚兒, 溝通和水手們的感情, “這幾斤魚把船弄活動了”。 吃完魚後, 為了答謝客人的盛情, 水手們不顧嚴寒的封鎖, 啟船行動, 水上的潮濕氣被凍得鋒利, 針一樣無孔不入。 沈從文圍坐在被子中, 不能畫速寫, 只能膝當桌子, 給妻子寫信。 船緩慢地行駛, 身後的遠方是新婚的妻子。 船上沒有火爐, 沒煮一杯熱茶的閒情逸致, 只能選擇在紙上寫文字, 把內心的情感和對天地的感受寫出來, 託付給郵路, 讓妻子理解他的心境。

從15歲離開家, 在漂泊的生活中經受了太多的生死, 沈從文對底層的人充滿了無限的同情和愛。 他從來沒學會城市人的壞毛病, 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用歧視的眼光看人。 在沈從文的眼中,

水手也是人, 人與人是平等的, 沒貴賤之分。 “他們也是個人, 但與我們都市上的所謂‘人’卻相離多遠!一看到這些人說話, 一同這些人接近, 就使我想起一件事情, 我想好好的來寫他們一次。 ”水手是船上的靈魂, 在沈從文的眼裡, 他們如水底石塊一樣結實, 不會被狂風和波浪吹跑。 他們清澈透明, 富於靈性, 天地之間, 自由自在地生活。 水手們生於大地, 長於大地, 性格是山野般地樸實, 敢恨敢愛。 水手們的生活, 水一般地隨意。 船一停下, 水面繚繞的歌聲, 美麗得動人, 打消了一天的勞累。 一隻只船, 暮色中聚集岸邊, 聽得清篙子釘, 在水中撞擊石頭的聲音。 河灘有了歌聲, 有了野罵, 這些情景和聲音糾纏在一起, 使清冷的灘上充滿了生氣。
沈從文被這一情景吸引住了, 愛意漸漸地生長出來。 沈從文理解水手們的言行, 從他們的打罵中, 有著獨特的、超越世俗的東西。 行船不是旅行, 遊山玩水的觀光, 水手們的生命系在水上, 拴在船上。 日復一日的單調的勞作, 磨去的不僅是皮肉的光澤, 耗盡的不僅是體力, 而是榨幹了生命的血脈。 槳櫓是手中的琴弓, 他們在水的琴弦上, 拉響苦難的歌聲。 水手們通過櫓歌表達內心的嚮往, 在真實的生活面前沒退路。 摩羅說:“一個沒有被現實的苦難深深傷害過的人可以當偉大的哲學家、歷史學家、心理學家而不會成為作家, 因為即使一位平庸的作家也是由造化的作弄和折磨造成的, 一位偉大作家幾乎非得以心靈的巨大傷害和嚴重殘缺為代價不可。
”沈從文注視, 在思考。 他記住了水手的身影, 一打一罵的“見面禮”。 沈從文在寫給三三的信中說:“你不要以為就是野人。 他們罵野話, 可不做野事。 人正派得很!船上規矩嚴, 忌諱多。 在船上客人夫婦間若撒了野, 還得買肉酬神。 水手們若想上岸撒野, 也得在攏岸後的。 他們過的是節欲生活, 真可以說是莊嚴得很!”

沈從文對“小人物”始終充滿了真情的關愛。 這不是矯情的表演, 是從心靈中淌出來。 李揚在《沈從文的最後40年》中記錄道:“1975年夏天的一件事讓王亞蓉終生難忘。 北京的夏天極其悶熱, 有一天王亞蓉高燒不退, 因而也就沒有到沈從文家裡去。 那時的電話還不普及, 無法臨時通知。 在午後的睡意朦朧中,

婆母正在問一個人, 聽口音很耳熟, 好像是沈先生。 她強支病體來到門外, ‘真是他老人家, 下午兩點烈日當空, 臉紅漲漲的滿頭是汗珠, 右手還挎著個四川細竹編的籃子。 ’原來, 沈從文見王亞蓉沒有到自己這裡來, 以自己對這位姑娘的瞭解,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 她不會不來的。 沈從文買了些水果、魚肝油等補品, 頂著烈日來到了王亞蓉海澱區的家。 要知道, 老人的這一趟橫跨了北京的東、西兩個城區呵!從此, 王亞蓉再也沒有缺過勤。 即使後來調到考古所, 每天下班後, 都要和王預一起來到老人家的那間小屋, 協助老人工作。 ”

黃永玉在一篇懷念表叔沈從文的文章中說:“有一個年輕人時常在晚上大模大樣地來找他聊天。 這不是那種想做思想工作的人,而只是覺得跟這時的沈從文談話能得到淩駕其上的快樂。

很放肆。他躺在床上兩手墊著腦殼,雙腳不脫鞋高擱在床架上。表叔呢,欠著上身坐在一把爛椅裡對著他,兩個人一下文物考古,一下改造思想,重複又重複,直至深夜。走的時候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唉!我一生第一次見到這種青年,十分忿恨,覺得好像應該教訓他。表叔連忙搖手輕輕對我說:‘他是來看我的,是真心來的。家教不好,心好!莫怪莫怪!’”

沈從文對小人物充滿了同情,在他們的身上,發現了人性的美麗。通過手中的筆,挖掘了理想和對未來的希望。一隻船,一條水,一座山,構成了神聖的殿堂,沈從文傾心地雕塑水手們的形象。把水手們天真、朴白、健康的天性,塑造出一個個自然天成的生命。

水手們在沈從文的文字中不是提味的調料,給讀者新鮮的刺激,而是靈魂的船帆,在文學的大河上,溯水行走。沈從文並不是在所謂的審醜中,剝出生活裡醜陋的一面,放大渲染。沈從文以一顆慈悲的心,在關愛日夜在水上漂泊的水手們。他把這條河上唱歌的人,比做是吃歌長大的。

這不是那種想做思想工作的人,而只是覺得跟這時的沈從文談話能得到淩駕其上的快樂。

很放肆。他躺在床上兩手墊著腦殼,雙腳不脫鞋高擱在床架上。表叔呢,欠著上身坐在一把爛椅裡對著他,兩個人一下文物考古,一下改造思想,重複又重複,直至深夜。走的時候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唉!我一生第一次見到這種青年,十分忿恨,覺得好像應該教訓他。表叔連忙搖手輕輕對我說:‘他是來看我的,是真心來的。家教不好,心好!莫怪莫怪!’”

沈從文對小人物充滿了同情,在他們的身上,發現了人性的美麗。通過手中的筆,挖掘了理想和對未來的希望。一隻船,一條水,一座山,構成了神聖的殿堂,沈從文傾心地雕塑水手們的形象。把水手們天真、朴白、健康的天性,塑造出一個個自然天成的生命。

水手們在沈從文的文字中不是提味的調料,給讀者新鮮的刺激,而是靈魂的船帆,在文學的大河上,溯水行走。沈從文並不是在所謂的審醜中,剝出生活裡醜陋的一面,放大渲染。沈從文以一顆慈悲的心,在關愛日夜在水上漂泊的水手們。他把這條河上唱歌的人,比做是吃歌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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