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小坐于時光深處｜安妮

寒冬時節， 大雪覆蓋山川、田野。 在現代人的眼裡， 那是一片銀裝素裹的童話世界， 而對於生活在那個艱苦歲月裡的人來說， 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 健壯的年輕人還是多年患病在床的老年人， 都是一種無形的挑戰。 缺衣少食， 饑寒交迫。

我總是跟著我的姥姥跳過河漕， 爬上一個很陡很長也很高的土坡， 走進孫家姥娘的那個院子。 門虛掩著， 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斜斜地照在炕上， 大花貓從暖暖的炕頭上慵懶地爬起來， 伸伸懶腰， 打著哈欠， 不緊不慢踱到卷在後炕的羊毛氊子上， 伸長前爪胡亂抓撓一陣子， 用舌頭舔著前爪洗洗臉， 仿佛要徹底洗掉一夜的昏天黑地， 清醒了， 就跳下腳地去， 從低矮的門沿旁邊的貓道洞洞裡鑽出去， 走了......

至於它遊蕩到哪裡， 什麼時候回來， 要看它的心情。 也許一會兒， 也許夜半三更， 也許夜不歸宿， 沒有人管它， 它也不用擔心自己的伙食。

孫家姥娘吃飯時， 頓頓都給它留著， 或碗裡， 或貓食缽子裡。

那貓道洞洞很淺， 只有一堵牆的厚度， 貓鑽出小洞洞外面去是一片廣闊的世界， 鑽回洞洞裡來是自己溫暖的家。 那洞洞永遠沒有上鎖。 它走出去可以舒坦地躺在暖洋洋的牆根底下，

打幾個滾兒， 迷離撲朔著雙眼， 細聲細語地“喵喵”叫幾聲， 或撲幾下剛剛從幹樹杈上鋪天蓋地飛落在院子裡的麻雀。 撲空了， 麻雀們又鋪天蓋地， 嘰嘰喳喳地而飛回樹杈上。 它沒有不高興， 沒有煩躁， 沒有氣惱， 只是依然躺在暖洋洋的牆根下， 閉住雙眼， 四腳朝天， 屏住呼吸， 一動不動， 好像已經死去的樣子。 麻雀又飛到院子裡來， 密密麻麻地， 蹦蹦跳跳地尋找著， 啄食著地上的食物， 小心翼翼地警惕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貓依然紋絲不動地躺在暖洋洋的地上裝死， 麻雀們開始無視它的存在， 肆無忌憚地靠近它， 貓瞅準時機，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骨碌“嗖！”地一下反撲起來， 叼著一隻麻雀越過低矮的院牆， 沒了蹤跡......好一場陽光下的陰謀！驚魂未定的麻雀驚叫著， 仿佛夾雜著哭聲， 飛得好遠好遠。 天空一片寧靜， 院子裡一片靜寂， 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陽光依然燦爛， 陽光從貓道的小洞洞照進來， 形成一個暖暖的， 斜斜歪歪的， 不規則的橢圓形的影子。

我打開房門， 屋子地上濕潤的泥土氣息，

在暖暖的陽光中， 嫋嫋升騰。 我坐在小板凳上， 靠著門， 好暖和！好舒坦！孫家姥娘和姥姥坐在炕上的陽光裡， 做著各自手裡的針線活， 說著只有她倆彼此的知心話， 我幾乎聽不懂......僅僅聽懂， 而且留于今天時光記憶深處的只有那一句:冬至後十天， 陽曆過大年!

時光流逝， 一年又一年.......

作者

安妮：本名楊莉，固陽人，愛好文學，有作品散見於各報刊雜誌和網路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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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本名楊莉，固陽人，愛好文學，有作品散見於各報刊雜誌和網路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