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憨失蹤了
文/楊自西
選稿：中鄉美選稿基地主編 黃太豔
文圖編輯：丁錄年 柳絲青青
油麻坪的二憨失蹤了。
最先是二憨娘發現的。 往日， 二憨到點了曉得回來吃飯， 芒種那天， 一天都沒看到二憨回來吃飯。 二憨娘給男人說：“憨娃一天都沒回來吃飯了。 ”
男人正在剔牙縫裡的青菜葉子， “噗”吐出一坨翠綠的口水， “沒吃就沒吃， 餓了就曉得回來了。 ”
二憨是這家人的第二個娃， 老大老三都正常， 儘管不是靈泛得出水， 在行事待人方面也還不會吃很大的虧。
二憨生下來時臍帶緾到脖子上， 腦子壞了。 人長得高高大大，
第二天， 二憨仍沒回來吃飯。
二憨娘急了， 對大崽說：“娃， 憨娃兩日不見回來吃飯， 去找找吧。 ”
“我今日要裝窯”， 大崽扣起鬥蓬往外走。 “憨憨子曉得餓， 餓了就回來了。 ”
第三天還沒看到二憨回來， 二憨娘心有點象貓抓， 吃完早飯拉住起身的男人， “是死是活去找找啊， 是條人不是狗啊。 ”
男人叫住兩個還在吃飯的兒子， “大娃， 你到桐油坪麻村長家， 要麻村長幫下忙， 村裡派幾個人。 三娃去你舅家， 要舅舅和老表幫忙找一下。 我去鄉里看看。 ”
男人來到鄉里， 正好鄉長從政府的臺階上下來。
男人遞過去一根皺皺巴巴的軟白沙。 鄉長擺擺手：“你哪個村的？有嘛事？”
男人卑微地向前躬了躬：“我油麻坪的。
鄉長仔細打量了他一下， 說：“哦。 前年喻縣長給送過一袋米。 是有個憨娃。 ”
鄉長指指不遠處的大門， 門口停了輛警車， “人口失蹤不歸鄉政府管。 你去派出所報案。 ”
派出所有個白麵民警值班， 男人說：“我家憨娃不見了。 ”
“多長時間了？”
“前天就沒回來吃飯”
“你先填個表， 再到村裡寫個材料來。 ”
男人說：“我不會寫字。 ”
“你說， 我寫吧。 ”
填好表， 男人又趕到油麻坪， 老大還在村長家。 看樣子， 兒子和人吵了一架， 拉著臉， 一臉不快。
村長正看電視， 男人走攏去把才開的一包軟白沙塞了過去：“娃不懂事， 您莫見怪。 ”
村長接過煙：“村裡找人要開錢， 哪裡有錢呢？”
“是哪， 是啊！”村長婆娘把嗑出的瓜子殼吐掉， “村裡又不是哪家的。 你要別個幫你找就幫你找啊。 再說， 我家黃仔今早還不見了呢。 ”
黃仔是村長家的狗， 一身金黃沒一點雜毛， 全村人都曉得。
“那請村長寫個材料， 派出所要。 ”
村長拿出紙， 唰唰寫了幾行， 蓋了個章遞過去， 大娃接過來， 上面寫著：
米二憨兩天未歸，
傍晚， 正吃夜飯， 村裡的廣播響了：
現在廣播一個通知， 現在廣播一個通知！村長周旺財同志的黃仔不見了， 每個組派五個人去找， 找的人每天100元， 找到的獎200元！
第二天早上， 三娃帶著二憨回來了。
原來二憨那天走到桐油坪塘坎上， 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在塘坎邊的草堆裡過了一夜。 天亮了， 肚子餓， 看到路上有塊別人啃過的燒紅薯， 撿起來正要吃， 村長家黃仔搖著尾巴走了過來。 二憨掰了一塊喂到狗嘴裡， 人和狗分吃著紅薯一路漫無目的地走。
今早板栗坡的人起來看到有人掰嫩包穀， 一看是村長家的黃仔跟著二憨， 就送來了。
作者簡介：楊自西， 原中央教科所特約研究員， 中國教育學會會員， 湖南省特級教師， 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 在省級以上各類報刊發表文訊作品300餘篇， 獲省級以上獎7篇， 作品入選《中國兒歌大系》、《走進大自然》、《中國當代微小說精選》等多部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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