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舊時月色下的董橋
唐寶民
多年以前, 我所就讀的大學圖書館, 是一座古色古香的老樓, 那天下午, 我和往常一樣走進圖書館閱覽室, 隨手翻開一本港臺文學雜誌, 開篇是一篇叫做《夜讀浮想》的隨筆, 作者叫董橋。 我讀了半頁, 就讀出了味道, 作者文筆的老道、文章意境的高深, 都是一般作家所難以企及的。 讀到下麵這段話時, 不禁拍案叫絕:“著書立說之境界有三:先是宛轉回頭, 幾許初戀之情懷;繼而雲鬢繚亂, 別有風流上眼波;後來孤燈夜雨, 相對盡在不言中。 初戀文筆嬌嫩如悄悄話;情到濃時不免出語浮浪;最溫馨是沏茶剪燭之後剩下來的淡淡心事,
這些年來, 斷斷續續讀了不少董橋的書, 最喜歡的, 還是他的《舊時月色》, 讀這本書時, 會被董橋帶入一種詩意而又恬淡的意境:“梅花庭院溶溶月, 柳絮池塘淡淡風”;亦或是“曲終過盡松陵路, 回首煙波十四橋。 ”……
董橋有一枚“董橋癡戀舊時月光”的閒章, 可見董橋是一個喜歡懷舊的人。 這本《舊時月色》, 同樣散發著濃濃的懷舊情懷:“青澀的歲月常常是一生人最緬念的歲月。
董橋自況自己是“遺民”。 我更願意把它看做是一個文化遺民。 在他的文字中, 文化遺民的心態不時流露出來:“劫後的意識形態, 值得依戀的正是這些殘留的舊時月色,
讓董橋放不下的, 除了家鄉湖山、故園月色之外, 更多的是那些在生命中曾經邂逅的人。 在《舊時月色》中, 董橋寫到了許多人, 其中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兩名女性, 一個叫蕭姨, 另一個叫雲姑。
蕭姨是蘇州人, 嫁給了一位華僑巨富, 但沒過幾年, 便開始過起了清冷的守寡生活。 蕭姨喜歡收藏字畫, 董橋曾在他家後園書齋春綠館裡, 看到過很多名人字畫。 多年以後,
雲姑是董橋少年時代的鄰居, 是那個年代具有新潮思想的女孩, 她曾跟一個畫家傾心相愛, 無奈家人棒打鴛鴦, 兩人只好分手。 以後的歲月中, 雲姑的生活波折不斷, 結婚、離婚;再結婚、再離婚……後來, 老邁的她選擇了到美國三藩市定居,
最難風雨故人來, 回首往事已成空。 舊人故友, 是《舊時月色》中懷念的主題, 相遇的緣分固然令人感動, 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明日又天涯, 別後雲水蒼茫, 是否還能再相見?對此, 董橋的心境是寥落的:“我們在人生的荒村僻鄉里偶然相見, 仿佛野寺古廟中避雨邂逅, 關懷前路崎嶇, 閒話油鹽家常, 悠忽雨停雞鳴, 一聲珍重,分手分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在蒼老的古槐樹下相逢話舊。”董橋是性情中人,回憶中滿滿是別後的憂傷,雖說是山水難相逢,但他仍然盼望著生命中能夠出現一次再相遇:“流年是水,滄桑如夢,靜夜燈下追憶往事,他們跫然的足音永遠近在咫尺,幾乎輕輕喊一聲,那人就會提著一壺龍井,推開半扇竹門,閒步進來細數別後的風塵。”
寫完小文,已是午夜時分,望向窗外,月華如水,忽然就想起了家鄉的月光。那是屬於我的舊時月色,寄託著一個少年無盡的鄉愁!
一聲珍重,分手分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在蒼老的古槐樹下相逢話舊。”董橋是性情中人,回憶中滿滿是別後的憂傷,雖說是山水難相逢,但他仍然盼望著生命中能夠出現一次再相遇:“流年是水,滄桑如夢,靜夜燈下追憶往事,他們跫然的足音永遠近在咫尺,幾乎輕輕喊一聲,那人就會提著一壺龍井,推開半扇竹門,閒步進來細數別後的風塵。”寫完小文,已是午夜時分,望向窗外,月華如水,忽然就想起了家鄉的月光。那是屬於我的舊時月色,寄託著一個少年無盡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