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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夜讀|豐子愷:畫出一顆童心

豐子愷先生的文字、畫作都蘊含著人間的情味, 他真切地愛著孩子, 以一顆真正的童心, 去觀察、體會、描摹他們, 他的筆下, 定格下孩子們的喜怒哀樂,

留存住童年的自由自在。

今晚, 我們讀的, 是豐子愷先生的童心童趣。

豐子愷(1898-1975)

現代漫畫家、散文家

豐子愷 • 說

◎你若愛, 生活哪裡都可愛;你若恨, 生活哪裡都可恨;你若感恩, 處處可感恩;你若成長, 事事可成長。 不是世界選擇了你, 是你選擇了這個世界。

◎心小了, 所有的小事就大了;心大了, 所有的大事都小了;看淡世事滄桑, 內心安然無恙。

◎不亂於心, 不困於情。 不畏將來, 不念過往, 如此, 安好!

◎凡事順其自然;遇事處之泰然;得意之時淡然;失意之時坦然;艱辛曲折必然;歷盡滄桑悟然。

給我的孩子們文/豐子愷

我的孩子們!我憧憬於你們的生活, 每天不止一次!我想委曲地說出來, 使你們自己曉得。 可惜到你們懂得我的話的意思的時候, 你們將不復是可以使我憧憬的人了。 這是何等可悲哀的事啊!

馬兒不吃草, 只要喂蛋糕

瞻瞻!你尤其可佩服。

你是身心全部公開的真人。 你甚麼事體都像拚命地用全副精力去對付。 小小的失意, 像花生米翻落地了, 自己嚼了舌頭了, 小貓不肯吃糕了, 你都要哭得嘴唇翻白, 昏去一兩分鐘。 外婆普陀去燒香買回來給你的泥人, 你何等鞠躬盡瘁地抱他, 喂他;有一天你自己失手把他打破了, 你的號哭的悲哀, 比大人們的破產、失戀、喪考妣、全軍覆沒的悲哀都要真切。 兩把芭蕉扇做的腳踏車, 麻雀牌堆成的火車、汽車, 你何等認真地看待, 挺直了嗓子叫“汪——, ”“咕咕咕……”, 來代替汽油。 寶姊姊講故事給你聽, 說到“月亮姊姊掛下一隻籃來, 寶姊姊坐在籃裡吊了上去, 瞻瞻在下面看”的時候, 你何等激昂地同她爭, 說“瞻瞻要上去, 寶姊姊在下面看”。 甚至哭到漫姑面前去求審判。
我每次剃了頭, 你真心地疑我變了和尚, 好幾時不要我抱。

建築的起源

你們的創作力, 比大人真是強盛得多哩:瞻瞻!你的身體不及椅子的一半, 卻常常要搬動它, 與它一同翻倒在地上;你又要把一杯茶橫轉來藏在抽斗裡, 要皮球停在壁上, 要拉住火車的尾巴,要月亮出來,要天停止下雨。在這等小小的事件中,明明表示著你們的弱小的體力與智力不足以應付強盛的創作欲、表現欲的驅使,因而遭逢失敗。然而你們是不受大自然的支配,不受人類社會的束縛的創造者,所以你的遭逢失敗,例如火車尾巴拉不住,月亮呼不出來的時候,你們決不承認是事實的不可能,總以為是爹爹媽媽不肯幫你們辦到,所以憤憤地哭了,你們的世界何等廣大!

小貓四幅

阿寶!有一晚你拿軟軟的新鞋子,和自己腳上脫下來的鞋子,給凳子的腳穿了,襪立在地上,得意地叫“阿寶兩隻腳,凳子四隻腳”的時候,你母親喊著“齷齪了襪子”,立刻擒你到藤榻上,動手毀壞你的創作。當你蹲在榻上注視你母親動手毀壞的時候,你的小心裡一定感到“母親這種人,何等殺風景而野蠻”罷!

取蘋果

瞻瞻!有一天開明書店送了幾冊新出版的毛邊的《音樂入門》來。我用小刀把書頁一張一張地裁開來,你側著頭,站在桌邊默默地看。後來我從學校回來,你已經在我的書架上拿了一本連史紙印的中國裝的《楚辭》,把它裁破了十幾頁,得意地對我說:“爸爸!瞻瞻也會裁了!”瞻瞻!這在你原是何等成功的歡喜,何等得意的作品!卻被我一個驚駭的“哼”字喊得你哭了。那時候你也一定抱怨“爸爸何等不明”罷!

海陸空軍保衛和平

朋友們說我關心兒女。我對於兒女的確關心,在獨居中更常有懸念的時候。但我自以為這關心與懸念中,除了本能以外,似乎尚含有一種更強的加味。所以我往往不顧自己的畫技與文筆的拙陋,動輒描摹。因為我的兒女都是孩子們,最年長的不過九歲,所以我對於兒女的關心與懸念中,有一部分是對於孩子們——普天下的孩子們——的關心與懸念。他們成人以後我對他們怎樣?現在自己也不能曉得,但可推知其一定與現在不同,因為不復含有那種加味了。

星期日是母親的煩惱日

天地間最健全的心眼,只是孩子們的所有物,世間事物的真相,只有孩子們能最明確、最完全地見到。

近來我的心為四事所佔據了:天上的神明與星辰,人間的藝術與兒童,這小燕子似的一群兒女,是在世間與我因緣最深的兒童,他們在我心中佔有與神明、星辰、藝術同等的地位。

來源 | 摘編自《豐子愷散文》 編輯:梁林剛

要拉住火車的尾巴,要月亮出來,要天停止下雨。在這等小小的事件中,明明表示著你們的弱小的體力與智力不足以應付強盛的創作欲、表現欲的驅使,因而遭逢失敗。然而你們是不受大自然的支配,不受人類社會的束縛的創造者,所以你的遭逢失敗,例如火車尾巴拉不住,月亮呼不出來的時候,你們決不承認是事實的不可能,總以為是爹爹媽媽不肯幫你們辦到,所以憤憤地哭了,你們的世界何等廣大!

小貓四幅

阿寶!有一晚你拿軟軟的新鞋子,和自己腳上脫下來的鞋子,給凳子的腳穿了,襪立在地上,得意地叫“阿寶兩隻腳,凳子四隻腳”的時候,你母親喊著“齷齪了襪子”,立刻擒你到藤榻上,動手毀壞你的創作。當你蹲在榻上注視你母親動手毀壞的時候,你的小心裡一定感到“母親這種人,何等殺風景而野蠻”罷!

取蘋果

瞻瞻!有一天開明書店送了幾冊新出版的毛邊的《音樂入門》來。我用小刀把書頁一張一張地裁開來,你側著頭,站在桌邊默默地看。後來我從學校回來,你已經在我的書架上拿了一本連史紙印的中國裝的《楚辭》,把它裁破了十幾頁,得意地對我說:“爸爸!瞻瞻也會裁了!”瞻瞻!這在你原是何等成功的歡喜,何等得意的作品!卻被我一個驚駭的“哼”字喊得你哭了。那時候你也一定抱怨“爸爸何等不明”罷!

海陸空軍保衛和平

朋友們說我關心兒女。我對於兒女的確關心,在獨居中更常有懸念的時候。但我自以為這關心與懸念中,除了本能以外,似乎尚含有一種更強的加味。所以我往往不顧自己的畫技與文筆的拙陋,動輒描摹。因為我的兒女都是孩子們,最年長的不過九歲,所以我對於兒女的關心與懸念中,有一部分是對於孩子們——普天下的孩子們——的關心與懸念。他們成人以後我對他們怎樣?現在自己也不能曉得,但可推知其一定與現在不同,因為不復含有那種加味了。

星期日是母親的煩惱日

天地間最健全的心眼,只是孩子們的所有物,世間事物的真相,只有孩子們能最明確、最完全地見到。

近來我的心為四事所佔據了:天上的神明與星辰,人間的藝術與兒童,這小燕子似的一群兒女,是在世間與我因緣最深的兒童,他們在我心中佔有與神明、星辰、藝術同等的地位。

來源 | 摘編自《豐子愷散文》 編輯:梁林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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