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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建:仿佛又一次聽到那心肺俱裂的畫面和聲音……

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

我至今清晰地記得, 那一年, 謝晉導演帶著《最後的貴族》劇組到南京首映, 那次我與謝導有著一次交談。

謝導在南京電影公司的休息室對我說, 他到過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 使他極為震撼的是:納粹在大批屠殺猶太人時竟然是放著貝多芬的音樂將他們一批一批送進焚屍爐的。 謝導說, 德國這樣一個有著如此之高文化素養的國度, 為什麼釀成這樣的人類慘劇?他接著說, 我一直在思索, 為什麼中國的文化大革命會出現人類的“返祖”現象——極為殘酷的泯滅人性的爭鬥?他說, 我的“反右三部曲”(《天雲山傳奇》、《牧馬人》、《芙蓉鎮》)等作品都是想探討這些問題, 但我總感到膚淺, 膚淺!我說, 謝導, 就您的這番思考, 已足以讓我感到震撼了!我說, 我們要徹底矯正走入可怕誤區的民族主義, 必須從族(民族)意識昇華到類(人類)意識, 也許, 這是我們電影的深層追求和特殊的責任!我注意到,
那時的謝導, 頓時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 他說, 孟老師(那時, 我執教于南京大學), 我們能否找時間再好好談談這個問題?第二天晚上, 我就到了謝導下榻的賓館。 那晚, 我們談了好多。 但是, 印象最深的似乎只是那一句話(這句話他居然說了好幾遍):我一定要拍一部反映“文革”的影片, 讓所有的人在這部影片面前照出自己!

孟建與謝晉在南京合影

謝導能不斷地思考並用電影頑強地表現這些(儘管這些電影的表現在他日後的創作中, 他自己並不很滿意, 我們也未必很滿意), 連同他在這以前已經創造出的電影創作高峰, 足以使他躋身國際電影大師之列。 謝晉, 已經成為中國——民族影像國家的一種重要標識!我以為, “中國的謝晉”和“世界的謝晉”也許就要在這樣的層面上來解讀。

任何狹隘的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 都是不足取的。 否則, 往往導致人類的災難!哲學家凱西爾(Ernst Cassirer)在《人論》中說 “真正的人的哲學應當是一種關於人類文化的哲學。

作為一個整體的人類文化, 可以被稱作為人不斷自我解放的歷程。 ”謝導, 不正是這樣的一位用電影去永遠追求“人的解放” 的導演嗎?2003年, 當上海大學為謝導舉行80華誕創作研討會的時候, 我以這次回憶作為了我學術發言的開始。 當我剛發言完, 沒想到的是, 會議休息時, 謝導專門從沙發上站起來, 走到我面前, 用力地握著我的手, 但是, 他卻什麼也沒說。 看著謝導那深邃的表情, 我, 仿佛共鳴著他無盡的思緒!

《芙蓉鎮》:王秋赦變得瘋瘋癲癲, 整天敲著鑼, 高喊:“運動了, 運動了!”

不知怎的, 我眼前總浮現出的謝導那張充滿凝重沉思的臉龐, 總是疊印在他的那麼多令人震撼的影像上, 而最多的還是《芙蓉鎮》。 特別《芙蓉鎮》中王秋赦在陰森的小巷中敲著鑼, 一步一喊“七、八年再來一次哦! 七、八年再來一次哦!”那心肺俱裂的畫面和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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