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林
外婆家有兩棵杏樹, 一棵堂前, 一棵屋後。
堂前杏樹下是外爺八根竹竿搭成的菜棚, 種著絲瓜、葫蘆、刀豆角、金瓜。 外爺給了它們規定了空間,
堂前的杏樹叫“雞蛋杏”, 長出的杏子大如雞蛋, 砸出來的杏仁可吃, 像花生米。 這棵杏樹, 主幹生三枝幹,
屋後的那棵杏樹, 叫“米杏子”, 結出來的杏子象米粒, 最大的斑鳩蛋大。 米杏子樹葉小、枝稀疏, 果實卻結的繁, 每條枝椏, 密密匝匝地墜滿杏子, 挨挨擠擠的杏子, 不給枝條一點喘氣的空間, 有時間壓得枝條垂到地面, 經受不起重壓的“啪”一聲, 折斷下來, 米杏子滾落一地。 米杏子未成熟時硬、苦、澀、酸, 成熟後軟、甜、香、面。 我驚詫, 為什麼不足十丈的同一塊天地生出果實大小不同、味道各異的杏樹來?我問外爺, 外爺說, 堂前的杏樹, 吃的陽光多, 杏樹就開懷,
盛夏中午, 外爺在他的菜棚下放晌, 我也端出一把椅子, 趴在外爺的馬紮邊, 看外爺睡覺, 看著看著, 我也睡著了, 花的亂影在我的夢裡撲來撲去, 我笑的流出涎水, 濕了外爺的胸膛。
盛夏的夜晚。 我鬧著要和舅舅們一起睡在菜棚下過夜, 嗅著桃香、李香、杏香、瓜菜果香睡著了, 屋後竹林裡的夜鶯鳴聲, 擠進了我的夢裡, 為我平添了一段婉轉的輕音樂。
周日的菜棚下, 么舅寫作業, 寫著寫著, 睡著了, 一朵絲瓜花的影子, 偷偷落下來了, 落在了么舅的作業本上, 么舅醒來了, 歪著腦袋盯, 拿出蠟筆細細描, 那朵絲瓜花, 就在么舅的本子上安家了, 外婆看到了, 添上綠葉和彎彎曲曲的蔓, 安家的絲瓜花有了生機。
菜棚裡, 外婆在繡花, 潔白潔白的繡花布, 是夏天佈滿白雲的天空, 巧手的外婆, 在白布中間繡出三間瓦房, 屋後繡出了一片竹林, 屋前繡出結滿果實的桃樹、李樹、杏樹, 樹下, 還有穿花裹兜的我, 外婆把鄉愁繡上去了, 夏天也繡上去了。 外婆把繡好的花布給我做了花裹兜, 穿在身上, 我把我和外婆憧憬的家園、夏天, 一起穿在了身上, 領自己和家園、夏天一起在田野裡奔跑, 炫耀。
採摘下來的兩樹杏子, 分裝在兩個櫃子裡, 放一層杏子, 鋪一層麥糠, 一層杏子一層糠地鋪, 外婆說這是“臥杏子”我問, 杏子還要臥覺?外婆說, 杏子在被窩裡睡上一覺, 做個甜甜的夢, 就熟透啦。
臥黃透的杏子, 更軟了, 特別是“雞蛋杏”輕輕一拿, 就能拿出汁水來,趕快捧著吸,甜到了心底。我一口氣吃了十幾個,外婆急地直嚷嚷不准多吃。我問為啥?外婆說:“桃子飽,杏傷人,李子樹底下抬死人。曉得不?”傷人?死人?我嚇得直伸舌頭。
然而,杏子太香甜了,經不住從櫃子裡飄出來的杏香誘惑,偷偷端來凳子,揭開櫃蓋,裝滿兩兜杏子,溜進屋後的竹林裡,狼吞虎嚥地吃起來,直吃得肚滾腰圓。不料晚上發燒,上吐下瀉,嚇壞了外婆,讓舅舅他們打著手電筒,在屋後的杏樹主幹上採摘黑胡椒,炒焦、研碎、充水,這又苦、又澀、又辣的黑胡椒湯,難以下嚥,在外婆的勸導下喝了一碗,慢慢的我不吐不瀉了,高燒退去了。從此吃杏子,外婆讓吃幾個杏子,就幾個。
就能拿出汁水來,趕快捧著吸,甜到了心底。我一口氣吃了十幾個,外婆急地直嚷嚷不准多吃。我問為啥?外婆說:“桃子飽,杏傷人,李子樹底下抬死人。曉得不?”傷人?死人?我嚇得直伸舌頭。然而,杏子太香甜了,經不住從櫃子裡飄出來的杏香誘惑,偷偷端來凳子,揭開櫃蓋,裝滿兩兜杏子,溜進屋後的竹林裡,狼吞虎嚥地吃起來,直吃得肚滾腰圓。不料晚上發燒,上吐下瀉,嚇壞了外婆,讓舅舅他們打著手電筒,在屋後的杏樹主幹上採摘黑胡椒,炒焦、研碎、充水,這又苦、又澀、又辣的黑胡椒湯,難以下嚥,在外婆的勸導下喝了一碗,慢慢的我不吐不瀉了,高燒退去了。從此吃杏子,外婆讓吃幾個杏子,就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