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去上海, 路過張愛玲的故居, 突然心底升起一些莫名的感動, 他們說這就是那個寫《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民國才女張愛玲住過的地方。
之前我聽說過她, 但從來沒有讀過她的任何文字, 那時候我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八卦新聞裡的女主角在聽, 在去上海的時候, 我一個畫畫的兄弟說有時間看看張愛玲的文章, 並送我一套她的小說, 和別人寫她的傳記。 後來我真的看進去了, 看到了她的寂寞和冷靜, 看她的世俗和繁華, 也看到了我自己的人生……
我個人更偏愛張愛玲的短篇。 《傾城之戀》, 《紅玫瑰與白玫瑰》, 《金鎖記》, 《色戒》自不必說, 《第一爐香》, 《多少恨》是我隨手翻出的驚喜。
首先她是個十分有天分的作家, 詞句信手拈來, 遣詞造句的功底同時代幾乎無人能比, 犀利, 新奇, 恰到好處。
其次如果認為她格局小, 只寫情愛, 未免太小看她了。 例如《紅玫瑰與白玫瑰》被人熟知的——“一個男人一生會愛兩個女人,
最後, 她創造了許多讓我心疼而著迷的姑娘, 白流蘇, 石翠芝, 顧曼楨, 葛薇龍, 王佳芝……你會在她們身上看到無畏,
因為她, 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 學會安靜, 學會甯心靜氣的觀望另一個人的生命, 看她的生, 看她在人世間浮沉的開始, 看到她生存中歡樂和悲哀, 看到她絕望的心, 看到她從人世間的遁出, 看到她的死, 這樣一種觀望, 似乎應該讓人忘記自己, 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人的生命長河裡, 應該是一種沉醉。 但事實上, 在這沉醉之上, 我感到一種心痛, 在另外一個人的生命中, 我看到了自己的生, 看到自己在人世間的沉浮,
她巨大低垂的眼簾, 一個在時間中緩緩走來的悲涼的眼神, 驚怯的強作鎮靜的手, 寡淡的笑容, 被窮或者孤寂蛀空了的“一襲生命華麗的衣袍”(張愛玲語), 以及帶著淡淡鴉片氣息的鬢髮和旗袍。 這些對半個世紀後不期而遇的我, 一個與草原對話遠遠比與人對話自由的人, 對城市有著天然的抵觸的人, 卻不可救藥的被她渾身充滿市井和自私的女人折服了。 一下子被她文字那一塊塊冰涼的美玉, 閃著奇光和潤澤透過淒淒切切的私語, 更強烈的打動我, 然後在她的文字裡飛翔。 感謝她給我這種飛翔的感覺。
張愛玲一定是孤獨的, 但她並未流於感傷, 也並沒有著意誇大人生苦難, 而是堅忍的承受個體生存的宿命,
有時候冷靜是一種姿態。 對她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