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溫州府永嘉縣是個附郭縣, 縣治設在溫州城內, 地跨甌江南北, 包括甌江以南的今溫州市龍灣、甌海、鹿城三區, 不像今日的永嘉縣, 只局限於以楠溪江流域為中心的江北一隅。
古邑永嘉, 縣境遼闊, 自東南而西北, 依次劃分為一都、二都、三都……, 直至五十一都、五十二都。 永嘉縣是第一至第五都, 也稱“永嘉場”, 即今天的溫州市龍灣區。 它地處江南, 面朝大海, 宋代以來即為遠近聞名的大鹽場, 故名永嘉場, 簡稱永場, 又音轉為“永強”。 溫州的飛機場, 卜址於此, 便喚作“永強機場”。
乾隆《永嘉縣誌》卷首所附《縣境圖》, 詳細描繪永嘉縣五十二個都的分佈:自東南海濱, 至西北山區, 依次劃分為第一都、第二都、第三都……, 直至五十一都、五十二都
兩宋時期的永嘉場, 人物未見其盛。 在明代前期, 也不顯山露水, 永場人世屬“灶籍”, 以煮鹽為業, 當然也有種田務農的。 但到明代中期後,
他們都是溫州歷史上響噹噹的人物, 除了王澈是個舉人, 其餘均為進士出身。 尤其是張璁, 溫州人稱“張閣老”, 更是嘉靖初年“大禮議”的核心人物, 深受明世宗寵信, 官至內閣首輔, 權傾一時。 張璁當政期間, 所作所為, 影響深遠, 讀過《明朝那些事兒》的人都知道。
二都和三都, 方圓不過幾裡地。 我在當地調查王瓚家廟、張璁祖祠和王叔果兄弟建造的永昌堡, 往返于李浦、普門、英橋三地之間, 只靠步行或人力車。
王叔杲, 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進士, 生前頗負文名, 也精通地理堪輿術。 他對家鄉充滿了自豪感, 說, 永嘉場盛出顯宦巨室, 就因為本地的好風水, “永嘉場雖僻在海隅, 實中出之幹也。 北為甌江, 南為飛雲江, 兩江夾龍, 東匯於海, 而島嶼環列。 來龍疊嶂, 從西南降, 勢悉為山岡, 散氣鋪陽而聚於二、三都之間………雖蕞爾之區, 而一郡山水總攬殆盡”。
清初《浙江溫州府屬地理輿圖·永嘉縣圖》表現永嘉境內山川, 形象直觀
“人傑地靈”的因果關係, 向來是一筆糊塗賬, 先有靈氣的自然環境, 造就傑出的人物, 還是因為先有的“人傑”, 再賦予地方的靈異之氣, 並不容易說清楚。 我猜想, 永嘉場多半是先有人物, 然後才有王叔杲賦予的山海之秀。 龍灣的自然環境固然美麗, 但論山川之秀麗, 無論山脈起伏, 抑或河川流轉, 就今日所見, 龍灣恐怕都不是江北地區的楠溪江的對手。
王叔杲的哥哥王叔果, 嘉靖二十九年(1550)進士, 編纂《嘉靖永嘉縣誌》時, 同樣為家鄉深感自豪。
至於二十都至五十二都, 約今以楠溪江流域為中心的永嘉縣境。 兩宋時期, 文物頗盛, 名人顯宦如劉安節、劉安上、木待問、戴溪, 更有寄情山水、詩文風流的“永嘉四靈”, 他們都是楠溪江孕育的英華。 但到明代, 就差遠了, 當地很少再出大人物, 越往楠溪江上游去, 在靠近台州、處州(今麗水市)的偏遠山區, 地曠人稀, 簡直連一戶有錢人家都難找了。
這就跟我們今天慣常想像的溫州歷史圖景很不相同。我看龍灣,高樓林立,馬路寬闊,極目四望,與全國各地的新興城市並無兩樣,竟以為是毫無歷史底蘊的新開發區呢。我看楠溪江,蒼坡、芙蓉、岩頭等明清古村落,青山綠水,粉牆黛瓦,稻美魚香,左看右看,這才像個鐘靈毓秀、人文淵藪的文物之邦。
永嘉縣楠溪江中游的岩頭鎮芙蓉村
芙蓉古村落、岩頭老街區,今天是熱門的旅遊地點,過去屬於永嘉縣第四十八都地,按照王叔果等一干明朝人的說法,都是些窮鄉僻壤。而今,我們反以為那裡文脈悠悠、自古繁華,殊不知正因為其相對封閉、落後的環境,才僥倖保留了更多的古風古意。而當年聚集著更多的財富、更好的建築、更多文化精英的地方,比如東海之濱的龍灣,城市建設,日新月異,傳統風貌,蕩然無存,人們行走其間,即便再有想像力,也無法感受歷史上的輝煌光景了。
這就跟我們今天慣常想像的溫州歷史圖景很不相同。我看龍灣,高樓林立,馬路寬闊,極目四望,與全國各地的新興城市並無兩樣,竟以為是毫無歷史底蘊的新開發區呢。我看楠溪江,蒼坡、芙蓉、岩頭等明清古村落,青山綠水,粉牆黛瓦,稻美魚香,左看右看,這才像個鐘靈毓秀、人文淵藪的文物之邦。
永嘉縣楠溪江中游的岩頭鎮芙蓉村
芙蓉古村落、岩頭老街區,今天是熱門的旅遊地點,過去屬於永嘉縣第四十八都地,按照王叔果等一干明朝人的說法,都是些窮鄉僻壤。而今,我們反以為那裡文脈悠悠、自古繁華,殊不知正因為其相對封閉、落後的環境,才僥倖保留了更多的古風古意。而當年聚集著更多的財富、更好的建築、更多文化精英的地方,比如東海之濱的龍灣,城市建設,日新月異,傳統風貌,蕩然無存,人們行走其間,即便再有想像力,也無法感受歷史上的輝煌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