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在哪過年

我知道， 在落雪之後， 年的腳步， 就一點點的近了。 而在哪過年， 也就成了我思索的問題。 是回老家過年， 還是在小縣城過年， 還是在都市過年。 在小縣城過了年， 隨著妻子親戚離開， 在小縣城裡， 沒有我的親人， 也沒有什麼朋友。 小縣城也就是山坳裡， 沿河兩邊， 巴掌大的地方， 過年的時候， 許多人的離開， 店鋪關門， 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可以玩的， 人只能被囚禁在高樓上的小屋裡， 望著群山發呆， 讓人感動煎熬、孤獨的。 在鄉下村莊過年。 逐漸的， 感動年味漸漸的淡了。 過年， 從年前， 一直到年末， 持續著的事情， 就是打牌、喝酒， 除此之外， 基本沒有什麼內容了。 而打牌， 不再是娛樂， 而似乎成了賭博一樣， 充滿了兇險， 有的人， 在過年的時候， 會依靠打牌， 贏取來年生活的錢， 可以一年裡， 不用做什麼了。 一些在外， 辛苦打工一年的人， 帶回來的錢， 在過年之後， 也基本輸光了。 而喝酒， 也不像以前， 隨意的在一塊喝喝， 聊聊。 所有的酒， 都不會是白喝的， 遇到年長的， 要孝敬。 遇到年幼的， 要發紅包打發。 而一些酒局裡， 還隱藏著險惡， 一旦把人喝醉， 就有人喊去
打牌， 酒醒的時候， 錢就跑到別人口袋去了。 如果在鄉下村莊過年， 不會打牌， 也不發紅包， 去拜年， 那是沒有任何意思的， 會讓人感到是煎熬。 而看著村莊裡， 此時過年的內容， 在表面的熱鬧之下， 其實， 都是以一個錢字摻雜其中。 我回味著兒時家鄉村莊的年。 過年前， 人們紮燈籠、寫對聯、買年貨。 過年時， 親戚間很親熱的走動。 朋友、鄉親間， 也隨意走動。 還有有些文娛的活動， 唱戲、玩燈的。 兒時的年， 再找不回來了。 此時的年， 過成了也種生意、交易一樣， 也讓人感到空洞， 沒有內容， 沒有味道的。 總感到， 人與人的關係， 重要的是平時， 是內心裡的也種理解、交融。 如果平時沒有內心的交融、理解， 僅僅靠過年那幾天， 以在酒精麻醉中， 做出的虛假的熱鬧， 和親熱維繫， 是顯得可笑的。 所以， 也就不想回鄉下村莊去過年， 遠離那些虛假的熱鬧、熱情。 剩下的地方， 怕就是都市了。 老實說， 我還沒有在都市過過年。 那一年， 外甥出事， 我在都市醫院， 待到大年三十一早離開的。 都市里， 正充滿了過年的祥和， 我卻承受著痛苦。 去年， 在都市里， 一直待到二十九。 本來想好了， 要在都市過年。 都市里， 雖然一些店鋪關門了， 可是， 大多數的店鋪， 都照常營業。 維繫著繁榮。 街道上， 車輛和行人， 雖然有些稀疏， 可是， 依舊人來車往， 那樣熱鬧。 街道邊， 各種燈， 和一些裝飾， 讓都市變得漂亮， 有過年的喜慶。 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 心裡也衝動， 就開了車， 回家鄉去。 離開都市的時候， 心裡有些激動、暖意。 可是， 在駛出都市， 駛過鎮子， 村莊時， 面對茫茫的秦嶺山時， 我的心裡， 就有些涼意， 那份回鄉的溫暖、衝動， 漸漸不見了。 本不想回去了， 想返回都市， 可是， 東西買了， 只有回去。 回去， 群山死寂， 村莊有些凋敝。 唯一能溫暖人的， 是家家掛了燈籠， 貼了對聯。 在外邊的人， 基本回來了， 穿了新衣服， 見了面了， 打著招呼。 可是， 平時不在一塊， 內心裡， 逐漸的隔膜， 不瞭解， 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在打過了招呼後， 竟然沒有話說了。 然後， 村莊裡過年你的內容， 就是打牌、喝酒。 看著那僅僅為了贏輸， 而沒有也點兒樂趣的牌桌子， 我感到厭惡， 遠離著。 然後， 就是喝酒。 去給有些年長的親戚拜年， 年幼的發了紅包， 喝了酒。 也被兩個鄰居家， 喊著去喝了酒。 給他們東西， 孩子打發錢， 沒有要。 讓人心裡， 暖暖的。 這是去年回家過年， 唯一留在心裡的暖色。 既然失去的記憶找不回來。 既然， 漂泊的身體， 逐漸的迷失的家園， 找不到內心的歸宿， 那麼， 就在都市過年， 看能不能找到內心的歸宿， 兒時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