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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老是必經之路,跟著賈母學怎麼優雅有範到老

01

伊能靜曾經憧憬過自己70歲時的樣子:

“造一個房子, 養著一批文藝青年, 笑著看年輕的孩子砸碎我最貴的茶杯。 ”

這說的, 不就是紅樓夢裡的賈母嘛!

賈母本系“阿旁宮, 三百里, 裝不下金陵一個史”的世勳史侯家大小姐, 強強聯姻嫁給賈府榮國公之子。

身家深不可測。 賈府財務青黃不接時, 賈璉就央求鴛鴦“暫且把老太太查不著的金銀傢伙偷著運出一箱子來, 暫押千數兩銀子支騰過去。 ”

窺此一斑, 老太太有多少個人財產就可想而知了。

鳳姐成天耀武揚威, 因經常應付宮裡的事, 自覺很不含糊, 又很以自己的出身為榮,

認為但凡是王家的東西都比賈家的強。

可如此牛哄哄的一個人, 一到老太太面前就成了土鼈。

有一天開庫房, 看見大板箱裡還有好些她沒見過的“蟬翼紗”, 便打算拿它來做被子。

不料賈母聽了笑道:“呸, 人人都說你沒有不經過不見過, 連這個紗還不認得呢, 明兒還說嘴。 ”

且聽老太太緩緩道來:“這個紗, 比你們的年紀還大呢。 ”

這句話, 就像一口斑駁的樟木箱子被掀開, 香氣陳舊而醒神。 眾人禁不住肅然聆聽, 仿佛是在月光下圍坐著聽老祖母講故事。

原來紗的正經名字叫軟煙羅, 只有四樣顏色:藍色、淺橄欖色、深綠色、淡紅色。

但是老太太講起來卻帶著滄桑華麗的年代感:“一樣雨過天青, 一樣秋香色, 一樣松綠的, 一樣就是銀紅的……那銀紅的又叫霞影紗。

如今府上用的紗也沒有這樣軟厚輕密的了。 ”

然後就吩咐道:銀紅的給外孫女糊窗子, 青色的送窮親戚劉姥姥做蚊帳, 剩下的給丫頭們做工衣, 因為“白收著黴壞了”。

鳳姐眼裡那麼寶貝的東西, 就被老太太口氣清淡的處理了。

對待物質的態度就該當如此, 既不當敗家子, 也不做守財奴, 不拘形式物盡其用就是。

鳳姐不識軟煙羅, 也在暗示賈府青山遮不住的頹勢, 而賈母的做法正蘊含著順天而行的智慧:面對必將逝去的輝煌, 得放手時需放手。

02

物質上的豐饒會慣縱出驕奢之風, 同樣也會滋養出高雅之氣, 賈母屬於後者。

在衣食住行的諸多生活細節上, 賈母處處彰顯著非同一般的品味, 她簡直就是骨灰級文藝女生一枚。

劉姥姥二進賈府時, 眾人隨賈母暢遊大觀園, 恍似上了一堂關於庭院家居藝術的見習課, 賈母像一個淵博的老教授, 一路走一路閒談, 句句精闢, 字字珠璣。

在林黛玉的瀟湘館, 看到綠窗紗舊了, 她不滿意院中花木與窗紗的配色,

便提點王夫人換窗紗:

這個院子裡又沒有個桃杏樹, 竹子已是綠的, 再糊上這綠紗真是不配。

沒有桃杏樹, 意味著缺少粉紅爛漫的花朵, 換上銀紅霞影紗, 正可彌補。

這真是神來之筆, 在滿眼翠綠中, 有幾幀柔柔的粉色做點綴, 于幽靜中又多了柔美, 很符合林黛玉的身份。

探春房中, 賈母隔著紗窗看後院, 說後廊簷下的梧桐不錯, 就是細了點。

如果把紗窗看做畫框, 後院的風景就是一幅畫, 中國畫構圖講究疏密與繁略, 梧桐樹太細, 可能會留白太多, 或者主賓不明, 使整體觀感受到影響。

賈母對美的感知和鑒賞已經完全滲透在她的血液中, 觀景如賞畫, 完全是下意識地看出了美中不足。

到了寶釵的住處, 眾人驚詫於寶釵居室的寒素,

一問方知是寶釵不喜陳設。

賈母便送給了寶釵四樣大方素淨的東西:石頭盆景、紗桌屏、墨煙凍石鼎、水墨字畫白綾帳子。 全部以黑白色調為主, , 高雅而低調的風格與寶釵的脾性很搭。

03

賈母的藝術天分還遠不止此。

1. 聽戲。

她會別出心裁地隔著水聽, 因為“借著水音更好聽”,讓樂聲穿林度水,緩衝過濾後,少了聒噪,多了純淨。

2. 品茶。

除了一早聲明不喝六安瓜片,會特意詢問用的是什麼水,知是雨水才品了半盞,很是內行。

3. 中秋賞月。

她說:“賞月在山上最好。”便領全家到山脊上的大廳裡去。的確,山頂視野開闊,無所遮擋地望月,最是闊朗明淨。

月至中天,她又說:“如此好月,不可不聞笛。” “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深諳笛聲和月色本是標配的門道。

當樂工們前來時,賈母讓他們“遠遠的吹起來就夠了。”

明月清風,天空地淨,笛聲嗚咽悠揚,從遠處的桂花樹下傳來,眾人萬念俱消,忘我地沉浸其中。

大家都贊跟著老太太玩兒長見識,老太太卻說:“這還不大好,須得揀那曲譜越慢的吹來越好。”天,如此講究,她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第四十回,李紈摘了鮮花給賈母梳頭用,滿滿一大翡翠盤子的各色折枝菊花,賈母只揀了一朵簪於鬢上,她挑的是大紅色。

一個年過古稀的老太太,心勁兒得有多足,才會在自己滿頭銀髮上簪一朵火般濃烈的花朵?真是一個歡審的潮奶奶。

她會以老賣老地對客人們說:“恕我老了,骨頭疼,容我放肆些,歪著相陪吧。”

自己歪在榻上,讓琥珀拿著美人拳捶腿,一副傲嬌相。

卻在下雪天玩興大發,不顧年高瞞著王熙鳳私自跑出來賞雪,“圍了大斗篷,帶著灰鼠暖兜,坐著小竹轎,打著青綢油傘,鴛鴦、琥珀等五六個丫鬟,每人都是打著傘,擁轎而來。”

如此出場,畫面感十足,又氣派又文藝。

庸俗吝苛的邢夫人和無趣木訥的王夫人,這種高大上的精神生活她們也在天天過,但她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永遠無感,從不思考。

賈母這個達人,卻巧妙地把生活與藝術連結在一起,有將生活藝術化,將藝術極致化的能耐和功底。

大家都說老祖宗有福,她也時時在積福,她的積福方式是“施”,施財施物施愛心。

款待劉姥姥,鳳姐拿她取笑,賈母一再制止,對劉姥姥的小尾巴板兒也是照顧有加。

元宵夜聽戲,她會叫戲子們歇歇:“小孩子們可憐見的,也給他們些滾湯滾菜的吃了再唱。”

貧寒之家的喜鸞四姐兒在賈府小住時,專門吩咐手下婆子:“到園裡各處女人們跟前囑咐囑咐,留下的喜姐兒和四姐兒雖然窮,也和家裡的姑娘們是一樣,大家照看經心些。我知道咱們家的男男女女都是‘一個富貴心,兩隻體面眼’,未必把他兩個放在眼裡。有人小看了他們,我聽見可不依。”

在清虛觀,一個小道士不小心撞了鳳姐,被氣焰囂張的鳳姐一個耳刮子打得栽倒在地,在一片“打打打”聲中連滾帶爬。賈母聽到了,說:“快帶了那孩子來,別唬著他。小門小戶的孩子,都是嬌生慣養的,那裡見過這個勢派。倘或唬著他,倒怪可憐見的,他老子娘豈不疼的慌?”

叫他別怕,還吩咐給點錢讓他買零食吃,千萬別難為孩子。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如此慈悲為懷,賈母必定有一張慈祥美麗的臉。

如果不是家族發生變故,賈母會穩穩當當頤養天年直至壽終正寢,可惜賈家一朝敗落,如同莫文蔚的歌:“忽然之間,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麼都沒有。”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賈府人人自危。這時,已過耄耋之年的賈母站了出來。

高鶚這一節續得十分出彩。

被抄家後,她開箱倒籠,將自己一生的積蓄財產都拿了出來,讓賈家渡過難關:

你們別以為我是享得富貴受不得貧窮的人,家裡外頭好看內裡虛,我早就知道。如今家裡出事正好收斂整頓家風,大家要齊心協力重振家門。讓人覺得只要有老祖宗這個定盤星在,這個家的氣就不會散。

每一個年老的婦人都曾是昔日的妙齡少女,在走向衰老的必經之路上,美貌、健康乃至財富都會被歲月一點點勒索殆盡,然而高雅的品味氣質內涵卻會永存。

如果有些東西終將要逝去,不如來和歲月做一場交易,用它們來換取睿智、仁慈和擔當等等可以保值的品質。

這樣,變老便不再可怕,而成為在人生的河流上從容笑看風景的一次航行,“兩岸花柳合依水,一路樓臺直到山”。

因為“借著水音更好聽”,讓樂聲穿林度水,緩衝過濾後,少了聒噪,多了純淨。

2. 品茶。

除了一早聲明不喝六安瓜片,會特意詢問用的是什麼水,知是雨水才品了半盞,很是內行。

3. 中秋賞月。

她說:“賞月在山上最好。”便領全家到山脊上的大廳裡去。的確,山頂視野開闊,無所遮擋地望月,最是闊朗明淨。

月至中天,她又說:“如此好月,不可不聞笛。” “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深諳笛聲和月色本是標配的門道。

當樂工們前來時,賈母讓他們“遠遠的吹起來就夠了。”

明月清風,天空地淨,笛聲嗚咽悠揚,從遠處的桂花樹下傳來,眾人萬念俱消,忘我地沉浸其中。

大家都贊跟著老太太玩兒長見識,老太太卻說:“這還不大好,須得揀那曲譜越慢的吹來越好。”天,如此講究,她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第四十回,李紈摘了鮮花給賈母梳頭用,滿滿一大翡翠盤子的各色折枝菊花,賈母只揀了一朵簪於鬢上,她挑的是大紅色。

一個年過古稀的老太太,心勁兒得有多足,才會在自己滿頭銀髮上簪一朵火般濃烈的花朵?真是一個歡審的潮奶奶。

她會以老賣老地對客人們說:“恕我老了,骨頭疼,容我放肆些,歪著相陪吧。”

自己歪在榻上,讓琥珀拿著美人拳捶腿,一副傲嬌相。

卻在下雪天玩興大發,不顧年高瞞著王熙鳳私自跑出來賞雪,“圍了大斗篷,帶著灰鼠暖兜,坐著小竹轎,打著青綢油傘,鴛鴦、琥珀等五六個丫鬟,每人都是打著傘,擁轎而來。”

如此出場,畫面感十足,又氣派又文藝。

庸俗吝苛的邢夫人和無趣木訥的王夫人,這種高大上的精神生活她們也在天天過,但她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永遠無感,從不思考。

賈母這個達人,卻巧妙地把生活與藝術連結在一起,有將生活藝術化,將藝術極致化的能耐和功底。

大家都說老祖宗有福,她也時時在積福,她的積福方式是“施”,施財施物施愛心。

款待劉姥姥,鳳姐拿她取笑,賈母一再制止,對劉姥姥的小尾巴板兒也是照顧有加。

元宵夜聽戲,她會叫戲子們歇歇:“小孩子們可憐見的,也給他們些滾湯滾菜的吃了再唱。”

貧寒之家的喜鸞四姐兒在賈府小住時,專門吩咐手下婆子:“到園裡各處女人們跟前囑咐囑咐,留下的喜姐兒和四姐兒雖然窮,也和家裡的姑娘們是一樣,大家照看經心些。我知道咱們家的男男女女都是‘一個富貴心,兩隻體面眼’,未必把他兩個放在眼裡。有人小看了他們,我聽見可不依。”

在清虛觀,一個小道士不小心撞了鳳姐,被氣焰囂張的鳳姐一個耳刮子打得栽倒在地,在一片“打打打”聲中連滾帶爬。賈母聽到了,說:“快帶了那孩子來,別唬著他。小門小戶的孩子,都是嬌生慣養的,那裡見過這個勢派。倘或唬著他,倒怪可憐見的,他老子娘豈不疼的慌?”

叫他別怕,還吩咐給點錢讓他買零食吃,千萬別難為孩子。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如此慈悲為懷,賈母必定有一張慈祥美麗的臉。

如果不是家族發生變故,賈母會穩穩當當頤養天年直至壽終正寢,可惜賈家一朝敗落,如同莫文蔚的歌:“忽然之間,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麼都沒有。”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賈府人人自危。這時,已過耄耋之年的賈母站了出來。

高鶚這一節續得十分出彩。

被抄家後,她開箱倒籠,將自己一生的積蓄財產都拿了出來,讓賈家渡過難關:

你們別以為我是享得富貴受不得貧窮的人,家裡外頭好看內裡虛,我早就知道。如今家裡出事正好收斂整頓家風,大家要齊心協力重振家門。讓人覺得只要有老祖宗這個定盤星在,這個家的氣就不會散。

每一個年老的婦人都曾是昔日的妙齡少女,在走向衰老的必經之路上,美貌、健康乃至財富都會被歲月一點點勒索殆盡,然而高雅的品味氣質內涵卻會永存。

如果有些東西終將要逝去,不如來和歲月做一場交易,用它們來換取睿智、仁慈和擔當等等可以保值的品質。

這樣,變老便不再可怕,而成為在人生的河流上從容笑看風景的一次航行,“兩岸花柳合依水,一路樓臺直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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