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是件費力的事,
特別是冬天,
特別是幾場雪偶然或必然的重疊,
然而室內也不可久坐。
犯困,
肩酸,
倦意沉沉。
窗子以外,
已經是可遇不可求了。
今日所幸陽光還算明豔,
一改往昔陰鬱的格調,
亮得精神,
烘焙的融洽。
暖暖的黃絹似的光,
緊貼著川道的南牆,
伸出無數壁虎似的觸角,
注視著冰雪覆蓋的城河,
似有無限的遐思。
寬闊的河床逶迤而去,
厚冰縈繞著河面,
連同那些失去春天的水草一起,
接受冬的巡禮。
在河中央,
時令的暖鋒衝開一條細細的缺口,
亮出涓涓的流姿,
聲音輕柔。
正午的太陽漾在漣漪的水面,
視野忽又明亮了許多。
魚兒不見蹤影,
河流似有缺少了游曳時的靈動。
河岸上空曠的土地,
斑駁的雪和潤濕的土塊相映交錯,
宛若非洲的豹群,
它們用柔軟的風聲添著腳趾一樣的地面,
靜心地小憩,
。
稍遠一些,
雪色濃稠的地方即是山腳了,
受陰坡的制約,
肥厚的雪被蓋著大山的腳,
山,
倒像獨釣的簑翁。
睹此,
一場雪的雄姿猶曆在目,
漫天飛舞的雪,
仿佛昨夜圍城。
遠山是豎立著的田地,
凡是存留平臺的地方,
雪跡仍然清晰,
仍然煊白。
不過幾日的消融,
它們逐漸化地為牢,
省掉銜接,
各自占山為王了。
眼望去,
灰黑色的即是山的模樣,
雪水和濕漬加深了它的顏色,
並滋生幽深的氣息,
使人想起秋雨濛濛,
以及煙雨江南。
山腳的小徑上,
陽光追逐著歡快的笑聲,
䠀出灰色的水泥路面。
一位身背蛇皮袋子的老者,
從轉彎處走過來。
冬天的積雪羅列兩旁,
傾聽腳步的鼓點。
老者軍綠色的大衣像綠色的燕麥,飄逸的麥浪。
他走上石砌的小橋,
春天就蹲在牆角,
笑意盎然……我悄悄地走開,
太陽漸漸地下滑,
我把冬天的詩行,
寫在末尾:
時間呀!請慢一點
把我的青春留駐
我要在春天裡驕橫
二月的愛萌
嫩綠的根,
嫩綠的從容
時間呀!請你慢一點走
把我忐忑的葉子挽留
我要在夏天裡錦簇
五月的胸膛
熱烈的莖,
熱烈的青柳
若是秋葉飄零
若是細雨朦朧
請在冬意裡留步
請在深沉的睡眠中知足
讓深思安慰過隙
讓白雪重還少年山頭
讓眼睛打開幸福的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