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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妻子們看西門慶之死看哭了

讀《金瓶梅》而生憐憫心者, 菩薩也;生畏懼心者, 君子也;生歡喜心者, 小人也;生效法心者, 乃禽獸耳。

小說家格非出了本解讀《金瓶梅》的書, 叫做《雪隱鷺鷥》裡, 他把《金瓶梅》放在16世紀的全球背景中考察, 對小說展現的風俗畫卷、經濟活動、觀念變遷等進行了生動精當的探討。

“研究《金瓶梅》的同時, 我還專門去研究了明代歷史、思想史, 做了無數筆記, 雖然我的寫作只用了不到2年, 但研究時間可以說跨越了20多年。 ”格非說。

在西方, 《金瓶梅》影響大於《紅樓夢》

格非曾說, 中國只有3部好小說, 它們分別是《水滸傳》、《金瓶梅》、《紅樓夢》。

“我覺得《金瓶梅》很重要的地方, 是作者的大膽描寫, 對包括《水滸傳》之類的傳統小說是一種冒犯、反動;它對生活細節的描摹, 對後來的《紅樓夢》又產生了很大影響。 ”格非分析。

格非認為, 如果僅僅將《金瓶梅》歸類為“情色小說”, 那是將這本偉大的小說“讀薄”、“讀小”了。

“潘金蓮、西門慶等等人物形象, 與賈寶玉、林黛玉相比也毫不遜色, 他們完全可以載入中國人的倫理史。 ”格非表示, 在西方, 《金瓶梅》的影響力大於《紅樓夢》。

不過格非也坦陳, 如果讓他選擇, 他最愛的小說仍然是《紅樓夢》, “《紅樓夢》糾正了《金瓶梅》中與傳統道德相左的部分”。

看西門慶之死, 會莫名悲哀

在《金瓶梅》中, 格非極為推崇關於李瓶兒葬禮的描寫。

“那是中國小說史上, 最隆重地去描寫一個普通人的死, 如此鋪張, 如此筆力充沛”。 格非說。

潘金蓮之死、西門慶之死, 他認為也值得研究。 “這兩個人物, 普通讀者都認為是反面的, 不過如果你們仔細去看, 當他們死去的時候, 你也會莫名的悲哀。 ”

格非透露, 當年妻子看到西門慶之死的章節時, 竟然哭了起來。

格非認為, 《金瓶梅》的兩位作者非常具有寫作技巧, “前80回基本上全是熱場, 後面20回它就是冷景, 寫人的離散”, “你正在熱的時候, 他突然給你澆一盆雪水, 所以這裡面有冷和熱的張力”。

“《金瓶梅》對社會的絕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作者對社會, 對人情各個方面絕望感, 一種非常深的陰冷的絕望。 他給出了出路, 這個出路就是出世。 ”格非說。

《金瓶梅》面對欲望拒絕說謊

《金瓶梅》的情色部分, 是不容回避的。

“我覺得作者要呈現的‘色’不僅僅包括色情, 還有很多物質性、欲望等方面。 ”格非指出。

“欲望每一個人都會面對, 《金瓶梅》了不起的地方就是拒絕說謊。 ”格非說, “我覺得西方世界也是如此, 很多事情在20年前、30年前你根本不敢想像, 但是在今天已經合法。 ”

格非表示, 雖然讚賞《金瓶梅》的成就, “但我很贊同儒家的看法, 就是欲望還是要有節制的”, “佛家就是整個欲望都給你去掉, 所有東西是有害的, 都是一個幻象。 但是儒家的解釋比較通情理, 你可以有, 你可以滿足, 但是你要克制, 你財富就這麼多, 資源就這麼多, 你要想到別人也得滿足, 欲望會使你變成奴隸, 他會使得人變成非人, 所以本身需要克制”。

格非的《金瓶梅》情結

“雪隱鷺鷥”,源于《金瓶梅》第二十五回的兩句詩:“雪隱鷺鷥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知。”意思是,“白色的鷺鷥站在雪地裡,不認真觀察,很難發現它的存在,而只有等到它飛起的一刹那,你才會驚呼原來雪地裡還藏著這麼一隻鳥。”在格非看來,這個意象,很容易讓人體味到平常人情世態中所隱藏的深險湍流,“《金瓶梅》寫人情世故,平時大家笑臉相迎,人情中盡是那些‘仁義禮智信’,人與人之間那種背叛、欺騙和傾軋,不到萬不得已是看不見的,但當你看見時一切都太遲了,書名‘雪隱鷺鷥’就象徵著人情的險惡。”

每隔兩三年,格非都要將《金瓶梅》拿出來重讀一遍。20多年來,光筆記就整理了100多遍。有時候,妻子也陪著一起讀,格非偶爾能看到她淚眼婆娑地走出房間,那是西門慶死了,“女人看到這些東西怎麼會動感情?”這個疑問在閱讀中也有了答案。與20來歲被書中人物形象的生動和世情描繪的細緻觸動相比,人到中年,讀到的東西更多。格非說,《金瓶梅》是這樣一部作品,它等著讀者成長,只有你成熟了,才能跟書裡的某些東西完成對話。

在一遍遍的重讀中,書裡呈現的十六世紀的人情世態與今天中國現實之間的內在關聯,給了他一種極不真實的恍惚感。兩個時代的勾連,在他筆下顯現,一是政治法律、社會形勢,二是人情。

“人情是中國小說核心的問題,《金瓶梅》寫的好像就是我家鄉普通的農民百姓,都是家長里短的事,我突然發現,怎麼經過了四五百年,還是這樣?而且在某種意義上,人情更加空洞。”

空洞在於,《金瓶梅》的世界是欲望化的世界,今天的世界雖也是欲望化的,但兩者有一個很重要的區別:

“那時候人對物質的崇拜是直接的,比如西門慶覺得一個東西好,就直接拿回來吃用,看到美女也想去得到,他比較注重物質性的消費,來滿足自己的聲色之欲。我覺得今天完全不同了,我們對物質性不強調,可能會被某些數字、更抽象的東西所把控。比如對貨幣的崇拜,追求一種虛幻的成功。很多掙大錢的人並不特別講究吃喝,但老希望自己的存款數位、力量在增長。比如,一幅畫幾億元,它真的那麼值錢嗎?它通過稀缺性,讓你覺得得到這個東西你真的很幸福,那麼人就完全被控制了。我們今天,跟權力等抽象的東西更接近了。”

格非覺得,過去西門慶掙了錢以後為維持自己的勢力,還不斷幫助窮人,尤其是他周圍的人,親戚、夥計、僕人,在這個過程中顯示他的力量,把他們都罩住。但今天也不一樣了。今天的大佬們雖然延續著慈善行為,但實則掌握了社會的話語權,只是在扮演著慈善家的角色,扮演道德偶像。

在《金瓶梅》裡,物質是虛無的,性是虛無的,人情也是虛無的。格非說,色情只是《金瓶梅》的外衣,是欲望的核心問題,《金瓶梅》中大量的色情描寫,既受到明代色情小說氾濫的影響,又與“欲望”二字構成了對話。

時代之間的延續性給了格非恍惚感,但他並非想要借《金瓶梅》研究來諷刺當下這個社會。吏治腐敗、法律衰弛、貪賄風行、人情往來盤根錯節,這是中國自古以來一直就有的,格非認為,《金瓶梅》的偉大,因它堪稱第一部全景式、多層次描繪社會人情及現實狀況的曠世之作,就再現社會生活而言,即便是《紅樓夢》也有所不及。

“閱讀小說,你能更準確地把握那個時代,”而格非試圖做一件事,就是通過小說,來做一種大的概念上的文化研究,“寫這本書不僅僅是來欣賞、評價《金瓶梅》的修辭,它會涉及到非常多的東西,社會史、思想史,各個方面的內容,可以跟歷史文獻互相參考。”

詩人歐陽江河評價格非本人就是一本“百科全書”,讀完《雪隱鷺鷥》,像被格非引領著“深入到大地以下500米的礦藏”,第一反應是要把《金瓶梅》中的“李瓶兒之死”再讀一遍。李瓶兒作為一個將死的人來看待人生的方方面面,既有宗教的一面,也是一種虛無,裡頭還有情色和人性,“格非一一把它們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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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非的《金瓶梅》情結

“雪隱鷺鷥”,源于《金瓶梅》第二十五回的兩句詩:“雪隱鷺鷥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知。”意思是,“白色的鷺鷥站在雪地裡,不認真觀察,很難發現它的存在,而只有等到它飛起的一刹那,你才會驚呼原來雪地裡還藏著這麼一隻鳥。”在格非看來,這個意象,很容易讓人體味到平常人情世態中所隱藏的深險湍流,“《金瓶梅》寫人情世故,平時大家笑臉相迎,人情中盡是那些‘仁義禮智信’,人與人之間那種背叛、欺騙和傾軋,不到萬不得已是看不見的,但當你看見時一切都太遲了,書名‘雪隱鷺鷥’就象徵著人情的險惡。”

每隔兩三年,格非都要將《金瓶梅》拿出來重讀一遍。20多年來,光筆記就整理了100多遍。有時候,妻子也陪著一起讀,格非偶爾能看到她淚眼婆娑地走出房間,那是西門慶死了,“女人看到這些東西怎麼會動感情?”這個疑問在閱讀中也有了答案。與20來歲被書中人物形象的生動和世情描繪的細緻觸動相比,人到中年,讀到的東西更多。格非說,《金瓶梅》是這樣一部作品,它等著讀者成長,只有你成熟了,才能跟書裡的某些東西完成對話。

在一遍遍的重讀中,書裡呈現的十六世紀的人情世態與今天中國現實之間的內在關聯,給了他一種極不真實的恍惚感。兩個時代的勾連,在他筆下顯現,一是政治法律、社會形勢,二是人情。

“人情是中國小說核心的問題,《金瓶梅》寫的好像就是我家鄉普通的農民百姓,都是家長里短的事,我突然發現,怎麼經過了四五百年,還是這樣?而且在某種意義上,人情更加空洞。”

空洞在於,《金瓶梅》的世界是欲望化的世界,今天的世界雖也是欲望化的,但兩者有一個很重要的區別:

“那時候人對物質的崇拜是直接的,比如西門慶覺得一個東西好,就直接拿回來吃用,看到美女也想去得到,他比較注重物質性的消費,來滿足自己的聲色之欲。我覺得今天完全不同了,我們對物質性不強調,可能會被某些數字、更抽象的東西所把控。比如對貨幣的崇拜,追求一種虛幻的成功。很多掙大錢的人並不特別講究吃喝,但老希望自己的存款數位、力量在增長。比如,一幅畫幾億元,它真的那麼值錢嗎?它通過稀缺性,讓你覺得得到這個東西你真的很幸福,那麼人就完全被控制了。我們今天,跟權力等抽象的東西更接近了。”

格非覺得,過去西門慶掙了錢以後為維持自己的勢力,還不斷幫助窮人,尤其是他周圍的人,親戚、夥計、僕人,在這個過程中顯示他的力量,把他們都罩住。但今天也不一樣了。今天的大佬們雖然延續著慈善行為,但實則掌握了社會的話語權,只是在扮演著慈善家的角色,扮演道德偶像。

在《金瓶梅》裡,物質是虛無的,性是虛無的,人情也是虛無的。格非說,色情只是《金瓶梅》的外衣,是欲望的核心問題,《金瓶梅》中大量的色情描寫,既受到明代色情小說氾濫的影響,又與“欲望”二字構成了對話。

時代之間的延續性給了格非恍惚感,但他並非想要借《金瓶梅》研究來諷刺當下這個社會。吏治腐敗、法律衰弛、貪賄風行、人情往來盤根錯節,這是中國自古以來一直就有的,格非認為,《金瓶梅》的偉大,因它堪稱第一部全景式、多層次描繪社會人情及現實狀況的曠世之作,就再現社會生活而言,即便是《紅樓夢》也有所不及。

“閱讀小說,你能更準確地把握那個時代,”而格非試圖做一件事,就是通過小說,來做一種大的概念上的文化研究,“寫這本書不僅僅是來欣賞、評價《金瓶梅》的修辭,它會涉及到非常多的東西,社會史、思想史,各個方面的內容,可以跟歷史文獻互相參考。”

詩人歐陽江河評價格非本人就是一本“百科全書”,讀完《雪隱鷺鷥》,像被格非引領著“深入到大地以下500米的礦藏”,第一反應是要把《金瓶梅》中的“李瓶兒之死”再讀一遍。李瓶兒作為一個將死的人來看待人生的方方面面,既有宗教的一面,也是一種虛無,裡頭還有情色和人性,“格非一一把它們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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