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西口路, 滾滾大漠沙。
求生踏阡陌, 荒野多孤塚。
淒慘的走西口文化, 是浩瀚的中華文化史的一個波瀾。 翻開歷史的扉頁, 揭去西口文化的面紗,
自清乾隆中期, 允漢民墾蒙古地始, 河民出口謀生者曆幾百年不息, 經多少代而不止。 初期河民只局限於“准旗”邊地的墾植、開發與互市, 此舉給清廷及蒙古地方政府帶來實惠, 後逐漸解凍民族隔離政策, 開放幅度漸向縱深發展。 東起集寧“桌子山”西至“烏海”“石咀山”, 北到中蒙境, 南到“馬柵”、“榆樹灣”, 不管是乾旱貧瘠的“毛烏素”沙漠, 還是沃野千里的河套川, 無論是嚴寒的陰山之巔, 還是溝壑縱橫的伊門梁外, 有雞鳴犬吠之處, 必有河曲後裔在生息。 在這個偌大的群體裡, 無論老幼尊卑, 都管來河曲叫“回”河曲, 或“回”老家, 區區一個“回”字,
1、 河曲後裔在蒙的分佈。
邑人在口外的分佈與其在故里的職業技能、生活習性相關, 如:土默川到八百里河套平原, 都裡故里半山區一帶的移民, 因為他們祖輩務農, 這片沃野吸引著勤勞的河曲人。 而盛產煤碳的“大青山”區及“烏海”煤田, “伊盟”煤田, 多見於故里的“墕頭”、“磁窯”“、“陽坡泉”、“舊縣”、“劉家塔”臨近善於坑下作業的移民。 毛烏素沙漠區出產甘草, 卻多見於河曲的藥農及藥材經銷商, 或從事商業運輸的拉駱駝者。 而文化經濟相對發達的城市、旗縣、集鎮, 大多是舊縣, 城巡兩地的商賈落腳。 內蒙的黃河渡口又是河曲沿河一帶船工們的散居地, 如“拉麻彎”是河曲五花城郭姓後裔居多數,
這些西口路上過來的廣大後裔們經過幾代, 乃至十幾代人的拼搏、奮鬥, 絕大部分已擺脫貧困, 有一部分人已成為自治區政治、文化、經濟領域的骨幹,
2、 母體文化的存演
儘管移民潮延續了將近三個世紀, 河籍後裔以百萬計, 並且經過了三次大的政治變革、政權交替, 便絲毫沒有影響到河曲母體文化的延續, 只是經過漫長的蒙漢文化的撞擊、整合, 逐步形成了一種具有河曲文化影子的內蒙中西部文化。
1、 語言文化
內蒙中西部的語言文化的最大特點是, 以山西河曲母語為聲韻基礎揉合進諸如東北、河北、陝、甘、寧的部分韻調發展而來的。 例如內蒙語與河曲語言最顯著的區分是“乃那”、“載炸”、“載畔、乃畔”(意為“這裡、那裡”)。 “乃那”的形成是溶入了河北土語“奈”(即 “那”,
2、 飲食文化的演變與形成。
內蒙的飲食文化也蘊含著母體文化並有所發展。 如:酸飯:包頭市是河曲移民的集散地, 那裡有過一個河曲旅蒙同鄉會, 位址在東河區“轉龍藏”,會館內有一碩大無比的漿米罐,可供來往鄉親百人食酸飯,故用社會上俗稱漿米罐子社。除此之外內蒙中西部的農家百姓對於酸飯是情有獨鍾。它那酸甜的韻味,清涼爽淡的口感,滋養了一代又一代的河曲後裔,並且感染了外省籍的廣大移民,特別是每到盛夏,人不分貧富,不分大小,是家家必備,頓頓必有,內蒙人的一句戲語曰:“河曲”人三天不吃酸飯就火強死了,可見河曲後裔對酸飯的依賴程度毫不遜於本土人。
大燴菜:河曲本土由於自然條件的局限,新鮮菜蔬供應不足,油、肉食用甚微,因此,先人們便因地制宜,開發出一種既省油又入味的烹調方法:“大雜燴”。河曲移民便利用當地油肉充足的優勢,繼承了家鄉傳統的烹調方法,燴出來的菜更加體現了雜燴特色,特別是風味獨特的殺豬菜,真是酸菜絲脆而不柴,肉片肥而不膩,山藥旦沙酥綿爛,寬粉條筋而不糊,不管是年、節、會客,該菜是基本的壓桌子菜,少了它仿佛不成宴席。此種不是美味的美味,令俗稱“侉子”的外省人垂涎三尺,現今已成為大小飯店、賓館的頗具特色的佳餚。
月餅:故里的月餅是外皮和油的素面,裡包油糖、青紅絲、桂花、芝麻等的甜餡,用刻有象徵吉祥、團圓的各種圖案的餅模托壓,或外皮裡餡的餅坯,經手工捏成諸如秋葉、十二生肖等賞食俱佳的月餅。而初始的移民們由於缺少做餡用的青紅絲、芝麻、桂花,以及多餘的餐具,餅模等,索性將油、糖、面,三合一和起,用手把面劑拍成圓片,上鍋一烙了之,此法久而久之亦成定例流傳至今。
3、民俗文化:
內蒙的河曲後裔們,雖身處大漠荒野,卻始終把故里的傳統節日和盤繼承下來,只是把“燈遊會”、“大小天蒼”“打灰窖”,“圍舍”等小型儀式淘汰去了,但其中也有一些客觀因素所使然。如大漠塞外春季風沙大,室外的燈盞是點不著的,此其一;其二:口外的生活用燃料主要是材禾,牛、羊、馬糞,無塊碳供壘火龍用,亦無碳灰供打“灰窖”、“圍舍”所用。又且移民初,無有宅院,只是茅屋棲身,故此小節自然淘汰去了。小節雖去,大節卻吸收了一些外省及蒙古文化禮俗,顯得更加豐富,更具人情味。例如:口外人不管素日、節下,不管是鄉鄰、裡故,還是高朋貴客,來者是客,主人首先給客人沏一杯熱茶或奶茶,爾後美酒款待,因口外地處高寒,又多食葷腥,一杯濃茶是最好的款待,氣氛也更顯得熱乎融洽。若逢年節,新正上月,必去親朋好友家拜年,見面時互祝新年好,同時家家必備水果、糖果、炒米、絡膽、奶茶招待。年節期間,人們是走哪吃哪,毫不客套,大家顯得更加親近。如有紅白事宴,農村牧區大多渾村達禮道賀並幫忙,記禮只分底親與朋親,只因多數移民的宗親系列不完整,缺娘舅,少表弟,所以稍能沾點血緣關係的便作為底親,即所謂口裡的三代宗親,行大禮。酒席宴上的座次與故里有所區別,由於口外家舍太少,餐具有限,底親貴客無法一一上首安座,便把某一個屋定為正席房,凡入此房就餐者,不分座次,來者為正,從而也避免了一些繁瑣的俗禮糾紛,使得“主”、“客”兩便,各盡其心。
酒文化,口外人的豪飲有兩種原因所使然,其一是受蒙古民族的酒文化的感染所致,其二是由於塞外酷寒,酒能驅散身體裡的寒氣,又且事宴之上,是有吃處,沒歇處,故通宵飲酒,人人都有立身之處,即便醉如爛泥也不傷大雅。
3、 血統的演變。
至乾隆中期開放蒙漢雜居禁例以後,河曲人走西口者曆幾十代而不絕,這一龐大的群體,世代與“蒙、回”及他省移民雜處,並且彼此融洽,有一半以上的人與外省移民通婚,另有一小部分人與“蒙”“回”少數民族通婚,這些混血後裔雖隨母入少數民族籍,生產方式或生活方式由農工轉牧獵,講兩種語言、精通兩種文化,但在正規場合或填寫籍貫時,仍尊山西河曲為祖籍,來山西謂回山西,真可謂樹高千丈有根必茂,人行千里故土難忘。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的生活水準不斷提高,近年回鄉祭祖尋根者,旅遊觀光者亦不在少數了。
4、家鄉的發展心系遊子。
近年來河曲的經濟發展呈騰飛之勢,眼看河曲由一個貧困的農業縣走向重工業的快車道,河曲的面貌日新月異,身處塞外邊陲的河曲後裔們,都在慶倖、歡呼,每逢報紙或電視裡看到有關河曲的報導,或看到在河曲拍攝的電影,電視劇時便逢人炫耀道:看!這就是我們乃老家“河曲”,“狗日的”“載哈哈可合適攬”,走哇,明爾再跑口裡哇。你別說,還真有那麼一部分人已回鄉打工,或利用河曲的能源優勢,回來投資開工廠。總之河曲的貧富,榮辱與這上百萬後裔們息息相關。他們代代思念故鄉,輩輩企盼著故鄉的發展與繁榮。
5、 藝術
在內蒙的戲曲藝術裡面,河曲母體藝術成份占主導地位,如內蒙中西部地區的“二人臺”、“山曲”,“說唱”等,在藝術人才方面,河曲籍藝人也占絕對多數,如故人“樊六“等,今人”苗俊英”“王掌良”等曲藝唱腔,藝術形式都沒有脫離母體,二人臺只所以能在內蒙古中西部地區盛行與發展,與廣大河曲後裔這塊載體是分不開的,這塊載體蘊含著母體文化基因,並且不斷地給這種藝術形式增添養份,提供市場,方能使其發展壯大,繼而發展到現時的蠻漢調。
多少年來內蒙與河曲的骨肉關係、手足情份,是難以割捨的,或回鄉祭祖或回鄉探親者絡繹不決。河曲的每家每戶與口外總是或多或少的有點牽掛,但願這種水乳交融的血肉關係,變成口裡口外經濟往來的橋樑與紐帶,使兩地的經濟共騰飛,社會共繁榮,讓那淒慘的走西口永遠成為歷史。(作者:呂臣亮)
口外河曲後裔覓蹤,暨母體文化存演
位址在東河區“轉龍藏”,會館內有一碩大無比的漿米罐,可供來往鄉親百人食酸飯,故用社會上俗稱漿米罐子社。除此之外內蒙中西部的農家百姓對於酸飯是情有獨鍾。它那酸甜的韻味,清涼爽淡的口感,滋養了一代又一代的河曲後裔,並且感染了外省籍的廣大移民,特別是每到盛夏,人不分貧富,不分大小,是家家必備,頓頓必有,內蒙人的一句戲語曰:“河曲”人三天不吃酸飯就火強死了,可見河曲後裔對酸飯的依賴程度毫不遜於本土人。大燴菜:河曲本土由於自然條件的局限,新鮮菜蔬供應不足,油、肉食用甚微,因此,先人們便因地制宜,開發出一種既省油又入味的烹調方法:“大雜燴”。河曲移民便利用當地油肉充足的優勢,繼承了家鄉傳統的烹調方法,燴出來的菜更加體現了雜燴特色,特別是風味獨特的殺豬菜,真是酸菜絲脆而不柴,肉片肥而不膩,山藥旦沙酥綿爛,寬粉條筋而不糊,不管是年、節、會客,該菜是基本的壓桌子菜,少了它仿佛不成宴席。此種不是美味的美味,令俗稱“侉子”的外省人垂涎三尺,現今已成為大小飯店、賓館的頗具特色的佳餚。
月餅:故里的月餅是外皮和油的素面,裡包油糖、青紅絲、桂花、芝麻等的甜餡,用刻有象徵吉祥、團圓的各種圖案的餅模托壓,或外皮裡餡的餅坯,經手工捏成諸如秋葉、十二生肖等賞食俱佳的月餅。而初始的移民們由於缺少做餡用的青紅絲、芝麻、桂花,以及多餘的餐具,餅模等,索性將油、糖、面,三合一和起,用手把面劑拍成圓片,上鍋一烙了之,此法久而久之亦成定例流傳至今。
3、民俗文化:
內蒙的河曲後裔們,雖身處大漠荒野,卻始終把故里的傳統節日和盤繼承下來,只是把“燈遊會”、“大小天蒼”“打灰窖”,“圍舍”等小型儀式淘汰去了,但其中也有一些客觀因素所使然。如大漠塞外春季風沙大,室外的燈盞是點不著的,此其一;其二:口外的生活用燃料主要是材禾,牛、羊、馬糞,無塊碳供壘火龍用,亦無碳灰供打“灰窖”、“圍舍”所用。又且移民初,無有宅院,只是茅屋棲身,故此小節自然淘汰去了。小節雖去,大節卻吸收了一些外省及蒙古文化禮俗,顯得更加豐富,更具人情味。例如:口外人不管素日、節下,不管是鄉鄰、裡故,還是高朋貴客,來者是客,主人首先給客人沏一杯熱茶或奶茶,爾後美酒款待,因口外地處高寒,又多食葷腥,一杯濃茶是最好的款待,氣氛也更顯得熱乎融洽。若逢年節,新正上月,必去親朋好友家拜年,見面時互祝新年好,同時家家必備水果、糖果、炒米、絡膽、奶茶招待。年節期間,人們是走哪吃哪,毫不客套,大家顯得更加親近。如有紅白事宴,農村牧區大多渾村達禮道賀並幫忙,記禮只分底親與朋親,只因多數移民的宗親系列不完整,缺娘舅,少表弟,所以稍能沾點血緣關係的便作為底親,即所謂口裡的三代宗親,行大禮。酒席宴上的座次與故里有所區別,由於口外家舍太少,餐具有限,底親貴客無法一一上首安座,便把某一個屋定為正席房,凡入此房就餐者,不分座次,來者為正,從而也避免了一些繁瑣的俗禮糾紛,使得“主”、“客”兩便,各盡其心。
酒文化,口外人的豪飲有兩種原因所使然,其一是受蒙古民族的酒文化的感染所致,其二是由於塞外酷寒,酒能驅散身體裡的寒氣,又且事宴之上,是有吃處,沒歇處,故通宵飲酒,人人都有立身之處,即便醉如爛泥也不傷大雅。
3、 血統的演變。
至乾隆中期開放蒙漢雜居禁例以後,河曲人走西口者曆幾十代而不絕,這一龐大的群體,世代與“蒙、回”及他省移民雜處,並且彼此融洽,有一半以上的人與外省移民通婚,另有一小部分人與“蒙”“回”少數民族通婚,這些混血後裔雖隨母入少數民族籍,生產方式或生活方式由農工轉牧獵,講兩種語言、精通兩種文化,但在正規場合或填寫籍貫時,仍尊山西河曲為祖籍,來山西謂回山西,真可謂樹高千丈有根必茂,人行千里故土難忘。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的生活水準不斷提高,近年回鄉祭祖尋根者,旅遊觀光者亦不在少數了。
4、家鄉的發展心系遊子。
近年來河曲的經濟發展呈騰飛之勢,眼看河曲由一個貧困的農業縣走向重工業的快車道,河曲的面貌日新月異,身處塞外邊陲的河曲後裔們,都在慶倖、歡呼,每逢報紙或電視裡看到有關河曲的報導,或看到在河曲拍攝的電影,電視劇時便逢人炫耀道:看!這就是我們乃老家“河曲”,“狗日的”“載哈哈可合適攬”,走哇,明爾再跑口裡哇。你別說,還真有那麼一部分人已回鄉打工,或利用河曲的能源優勢,回來投資開工廠。總之河曲的貧富,榮辱與這上百萬後裔們息息相關。他們代代思念故鄉,輩輩企盼著故鄉的發展與繁榮。
5、 藝術
在內蒙的戲曲藝術裡面,河曲母體藝術成份占主導地位,如內蒙中西部地區的“二人臺”、“山曲”,“說唱”等,在藝術人才方面,河曲籍藝人也占絕對多數,如故人“樊六“等,今人”苗俊英”“王掌良”等曲藝唱腔,藝術形式都沒有脫離母體,二人臺只所以能在內蒙古中西部地區盛行與發展,與廣大河曲後裔這塊載體是分不開的,這塊載體蘊含著母體文化基因,並且不斷地給這種藝術形式增添養份,提供市場,方能使其發展壯大,繼而發展到現時的蠻漢調。
多少年來內蒙與河曲的骨肉關係、手足情份,是難以割捨的,或回鄉祭祖或回鄉探親者絡繹不決。河曲的每家每戶與口外總是或多或少的有點牽掛,但願這種水乳交融的血肉關係,變成口裡口外經濟往來的橋樑與紐帶,使兩地的經濟共騰飛,社會共繁榮,讓那淒慘的走西口永遠成為歷史。(作者:呂臣亮)
口外河曲後裔覓蹤,暨母體文化存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