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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儋州蘇東坡任性逍遙,隨緣放曠

東坡老是管不住自己的一張嘴, 一杆筆。 到惠州第三年, “雞犬識東坡”, 他與當地百姓早已是水乳交融。 東坡魅力之大, 有詩為證:“白頭蕭散滿霜風, 小閣藤床寄病容。 報導先生春睡美, 道人輕打五更鐘。 ”

東坡萬沒料到, 自己的這首《縱筆》為他帶來了更深的災難, 新的貶謫隨之而來, 他被發配海南蠻荒之地。 這回他帶上了一副空棺, 向死而生。

到了海南的儋州, “食無肉, 病無藥, 居無室, 出無友, 冬無碳, 夏無寒泉……”這“六無”令人讀來心酸, 東坡卻沒有絲毫沉淪。

儋州人頓頓食薯, 葷菜只有熏鼠、燒蝙蝠……為能活著回中州, 他千方百計找到了牡蠣, 大呼味美, 立即給三子蘇過寫信, 囑其“無令中朝大夫知, 恐爭謀南徙, 以分此味”。

他很快又在儋州開始了喝酒、作詩、交朋友的神仙日子。 他努力學習當地方言, 也教黎人學習中原文化, 他教出了海南歷史上的第一個進士……東坡拄著藤杖,

人老詩熟, 漸入化境:“半醒半醉問諸黎, 竹刺藤梢步步迷。 但尋牛矢覓歸路, 家在牛欄西複西。 ”

儋州有個老婆婆, 癟著一張嘴, 笑話東坡:“內翰昔日富貴, 一場春夢!”東坡並不著惱, 反覺老人深刻, 從此稱她為“春夢婆”。

中國古代文學史中絕不乏真性情者,

唯東坡一人, 任性得一塌糊塗。 他在《論修養帖寄子由》中說到:“任性逍遙, 隨緣放曠。 ”這裡的任性, 並非無賴小兒的耍性子, 而是隨性隨緣, 無所約束。 “放曠”, 不是放浪, 是放下。 因為放下, 天地因之曠遠遼闊。

林語堂曾這樣評價蘇東坡:他是秉性難改的樂天派, 是悲天憫人的道德家, 是新派畫家, 是偉大的書法家, 是釀酒的實驗者, 是工程師, 是假道學的反對派, 是佛教徒, 是士大夫, 是皇帝的秘書, 是月下的漫步者……最後, 他才說, 蘇東坡是詩人, 是生性詼諧愛開玩笑的人。

的確, 東坡的魅力, 絕不僅僅在其詩作, 而在於他歷經磨礪卻日益純淨、天真爛漫的大情懷。 黃州惠州儋州, 是從蘇軾到蘇東坡的精神轉向, 記載著他從得意到失意的仕途跌落, 記載著他從失意而至詩意的精神躍升, 記載著他從走向大境界的踽踽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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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 講述那些被我們扔在一邊的書,

還有, 那些我們早就遺忘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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