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文化>正文

你在那裡,一眼千年他們在那裡,一干就是十年

良渚考古隊在八角亭搬遷前合影。

工作站拆遷當日

家門口的爬山虎, 是2009年劉斌親手種下的, 10年後, 它已經爬滿了整幢樓。

這個“家”, 指的是良渚遺址考古與保護中心。 2009年授牌成立, 同年, 良渚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成立, 是第一批12個國家遺址公園之一。

而我們更習慣叫它另一個名字:八角亭良渚工作站。

4月16日, 為配合良渚古城申遺, 八角亭良渚工作站拆除。 未來這裡將成為遺址公園裡的一處草坪,

工作站則會搬遷至1.5公里之外的新家。

“這裡基本上是我們所有人的家。 ”王寧遠和他的同事們——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良渚考古隊隊員, 每年356天, 平均280天住在這裡, 所長劉斌, 更是住了10年。

走出工作站, 沒幾分鐘, 就是大莫角山遺址, 良渚宮殿區。 5000多年前的良渚國王, 就是在這個小山坡上, 俯瞰全城。 他不會想到, 5000年後, 自己跟考古隊員們做起了鄰居。 他們一鏟一鏟, 一步一步, 發現了這個古老王國的秘密。

八角亭拆了, 5000年前的歷史留下了。

一處臨時工作站

成了考古人一住10年的家

為什麼叫八角亭?劉斌說, 解放前這裡有座廟, 旁邊有個亭子, 解放後拆掉了, 但老百姓都管這裡叫八角亭。

去往八角亭的路上, 滿目綠地。 以前,

這裡是一條狹小顛簸的鄉間小道。 兩邊種滿果樹, 桃樹最多, 結的桃子特別甜。 2007年, 良渚古城遺址被確認發現, 大家才知道, 這片大觀山果園之下二三十釐米處, 居然就是良渚古城的宮殿區, 王氣所在。

第二年, 當時還不是所長的劉斌, 帶著研究員王甯遠, 以及三四個技工, 從反山南邊良渚遺址管理所內的臨時住處, 搬到了八角亭, 以便繼續發掘古城及周圍。

考古人習慣的生活是這樣的:除了主動發掘, 一般就是高速路修到哪裡, 鐵路開到哪裡, 他們就跟到哪裡。 拎一個箱子, 臨時住在工地附近, 等發掘結束, 就換地兒, 漂泊無定。

而劉斌已經隱約意識到, 良渚古城, 絕非那麼簡單, 這裡不是暫時過渡之所, 而是需要長期奮鬥的地方。

他要給良渚的考古人打造一個家。

於是, 本來要拆的大觀山果園的職工宿舍, 就這麼留下了。 經過良渚管委會的改造, 一幢古樸的小樓, 露出四個窗戶, 劉斌、王甯遠、趙曄, 三位研究員各住一屋, 還留出一個房間, 是客房。

那裡接待過很多國內外專家, 《自然》雜誌的一位元美國記者, 來工作站採訪時, 也住在這裡。

最近, 得知這裡要拆了, 很多人感歎:真想回八角亭住一晚啊。

在那裡的一個個發現

刷新世人對良渚的認識

一開始, 劉斌就按照家的模式, 打造八角亭。 他把大半家當都搬來了, 不止書和生活用品, 還有冰箱和洗衣機。 在院子裡種上花, 添置了仿古傢俱, 布了茶席。 劉所長泡的茶, 很香。

一年365天, 超過300天, 劉斌都住在這裡, 其他考古隊員平均每年也要住上280天左右。

劉斌經常跟同事們講:我們不是朝九晚五, 下班就可以回到城市裡的家, 我們的工作就是生活。 考古界的老先生們有一句老話:考古是一種生活方式。

這種生活方式是怎麼樣的呢?

相鄰的另一幢矮樓裡, 廚房、浴室、餐廳、客廳、會議室, 一字排開, 麻雀雖小, 五臟俱全。 王寧遠說:我們永遠都是湊圓桌吃飯的, 很多工作上的事情就在飯桌上講。 我們一般不會開很正式的會, 吃飯的時候, 就把事情說掉了。

換句話說, 可能在伸筷夾起阿姨最拿手的酸菜魚時, 歷史就改變了。

前幾天, 王寧遠特地製作了一張數位高程類比圖, 名為“良渚考古之路1981-2018”, 在八角亭的定位上, 打了幾個關鍵字:發現外郭、水利系統、古城格局……

2008年剛搬到這裡,人們還不知道外郭城在哪裡。考古隊邊發掘邊規劃,對古城內外進行大範圍勘探,至今已完成近20平方公里範圍的摸底工作。

調查水壩時,王甯遠和同事拿到了一份1969年美國拍攝的衛星影像。他連續幾天關在樓上的屋子裡點擊,想找到高壩區遺漏的水壩,有一次點錯了位置,把焦點設置在了西南方向,結果放大一看,直接發現了低壩中的一條。

十年來,就在這個小小破破的工作站裡,良渚一次次刷新了世人對它的認知。

對考古人來說

它更是人生的一處安所

10年前的八角亭,只有四五個人。現在,已經發展為20多個人的良渚考古隊,大部分都是80後90後的年輕人。他們飯後有一個保留節目,騎自行車到古城外繞一圈,看看北城牆和西城牆,或者上大莫角山,看最美的日落。

採訪那天,大家正在搬家,大堆家當分門別類打包好,準備外運。錢報記者一抬頭,宋姝挽著姬翔的胳膊走了過來,兩人吃著棒棒糖,一條叫做“奶茶”的狗狗,跟在他們身邊蹦躂。

兩位90後考古人,是在八角亭戀愛的。2016年,他們先後來工作站報到,一個來自吉林,一個來自安徽,住進了相鄰的兩幢樓。

2016年年底,宋姝要坐一大早的飛機回老家,前一天晚上,她乾脆熬通宵,在二樓會議室坐著等四點鐘出發。姬翔也沒睡,陪她聊天,走之前,他終於擠出了那句一直想說的話:我們在一起怎麼樣?你要不要回家考慮一下?

過年後回來,宋姝在八角亭遇到他:要不然試試看吧?

“喏,他剛剛過來時也還是小夥子一個,現在都當爸爸了。”王甯遠拉過陳全合和李紅兩人。老陳是技工,負責發掘,李紅負責考古人的三餐飯,“他是山東人,2005年來的良渚,在這邊生了兒子買了新房。在這裡,很多人把人生方向都改掉了。”

2013年,80後的陳明輝接到劉所長的第一個任務,是後勤。

“整理辦公室,也管買菜、報銷。我不太會說話,嗓門也小,來這裡後發現,如果領導不在,我還要跟各種身份的人打交道。慢慢的,學會了一些說話的技巧,這是我以前想像不到的。”如今,他已經成為良渚工作站的站長。

“我們是現代人,研究的是古代。一直生活在這種狀態裡,別人看來很艱苦,其實有很大的快樂。”劉斌說,“八角亭對我們很重要。如果沒有工作站,就不可能有十年來良渚考古團隊的建設。”

搬家最後一天,考古隊員們收拾著東西,準備各自散去。

“你們都回來吃晚飯啊,菜買好了!”系著圍裙的李紅走出來,像往常那樣,叮囑著他們。

2008年剛搬到這裡,人們還不知道外郭城在哪裡。考古隊邊發掘邊規劃,對古城內外進行大範圍勘探,至今已完成近20平方公里範圍的摸底工作。

調查水壩時,王甯遠和同事拿到了一份1969年美國拍攝的衛星影像。他連續幾天關在樓上的屋子裡點擊,想找到高壩區遺漏的水壩,有一次點錯了位置,把焦點設置在了西南方向,結果放大一看,直接發現了低壩中的一條。

十年來,就在這個小小破破的工作站裡,良渚一次次刷新了世人對它的認知。

對考古人來說

它更是人生的一處安所

10年前的八角亭,只有四五個人。現在,已經發展為20多個人的良渚考古隊,大部分都是80後90後的年輕人。他們飯後有一個保留節目,騎自行車到古城外繞一圈,看看北城牆和西城牆,或者上大莫角山,看最美的日落。

採訪那天,大家正在搬家,大堆家當分門別類打包好,準備外運。錢報記者一抬頭,宋姝挽著姬翔的胳膊走了過來,兩人吃著棒棒糖,一條叫做“奶茶”的狗狗,跟在他們身邊蹦躂。

兩位90後考古人,是在八角亭戀愛的。2016年,他們先後來工作站報到,一個來自吉林,一個來自安徽,住進了相鄰的兩幢樓。

2016年年底,宋姝要坐一大早的飛機回老家,前一天晚上,她乾脆熬通宵,在二樓會議室坐著等四點鐘出發。姬翔也沒睡,陪她聊天,走之前,他終於擠出了那句一直想說的話:我們在一起怎麼樣?你要不要回家考慮一下?

過年後回來,宋姝在八角亭遇到他:要不然試試看吧?

“喏,他剛剛過來時也還是小夥子一個,現在都當爸爸了。”王甯遠拉過陳全合和李紅兩人。老陳是技工,負責發掘,李紅負責考古人的三餐飯,“他是山東人,2005年來的良渚,在這邊生了兒子買了新房。在這裡,很多人把人生方向都改掉了。”

2013年,80後的陳明輝接到劉所長的第一個任務,是後勤。

“整理辦公室,也管買菜、報銷。我不太會說話,嗓門也小,來這裡後發現,如果領導不在,我還要跟各種身份的人打交道。慢慢的,學會了一些說話的技巧,這是我以前想像不到的。”如今,他已經成為良渚工作站的站長。

“我們是現代人,研究的是古代。一直生活在這種狀態裡,別人看來很艱苦,其實有很大的快樂。”劉斌說,“八角亭對我們很重要。如果沒有工作站,就不可能有十年來良渚考古團隊的建設。”

搬家最後一天,考古隊員們收拾著東西,準備各自散去。

“你們都回來吃晚飯啊,菜買好了!”系著圍裙的李紅走出來,像往常那樣,叮囑著他們。

Next Article
喜欢就按个赞吧!!!
点击关闭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