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 看賈平凹寫字
2018-04
看賈平凹寫字
癸酉年二月， 平凹自戶縣歸來， 於新民家做客， 水足飯飽， 主人以筆墨紙硯侍候， 平凹吃人嘴軟，
平凹把筆在手， 懸空良久。 四周入靜， 眾目睽睽。
新民嬌妻玉玲， 忙廚事畢， 急急走來， 見狀欲語， 被新民捂了櫻唇。
見喜嬌兒， 東走走， 西看看， 被見喜妻摟住。
“想好了沒有?”何丹萌已急不可耐。
“啥也沒想。 ”平凹依然平靜。
“你一肚子珠璣。 ”有友旁白。
“一片空白。 ”
“遁入空門了。 ”見喜打趣。
有書閒置案頭， 平凹拂去微塵， 信手翻翻， 似看非看， 已有句子隨墨落紙， 對照原書， 似是而非。
平凹寫字， 一筆一畫， 一撇一捺， 絕少連筆。 字斜而不歪， 松而不散， 乍看柔若無骨， 實則骨入肉裡， 柔中自有其硬氣。 看平凹寫字， 猶如聽平凹說話， 不急不躁， 緩緩道來；仿佛一股溪流， 在平地上綿延， 清瘦而悠長。
平凹的字已擺滿了主人的書房， 見喜的嬌兒掙脫娘懷， 奔了過去。
新民妻沖了杯熱豆奶， 一直握杯在手， 時不時貼一下臉。 平凹剛擱筆， 豆奶已遞到手邊， 平凹接了， 一嘗， 不燙， 遂杯不離唇， 慢飲慢品。 有人嘀咕：“以平凹之性情， 一部長篇十四天寫就， 真不知是做戲法， 還是得了佛助。 ”
平凹回客廳歇息， 有人問他：“你的字如何?”平凹反問：“比于右任如何?”眾人笑， 平凹也笑。 平凹興致仍高， 說：“我的字不好， 但有氣， 牆上掛了， 常人觀之不躁， 小兒聞之止哭， 不信何妨一試。 ”
“我已有這種感覺。 ”新民說得誠懇。
“如何?”平凹環顧左右， 眾人大笑。
（原載《西安公安報》1993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