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凍米噢!”
這一聲陌生了許久的調子抑揚頓挫, 從不遠處悠悠地飄過來, 它攜著一股誘人的濃濃米香, 竟一下子把我們從中年帶回到孩提時代。
在那聲喊叫的誘惑下, 我們爭相捧著淘籮拿著米袋, 稚氣笨拙的臉上寫滿了喜悅與興奮, 還加上對物質的嚮往, 直奔大路口那個爆凍米的擔子或獨輪車。 頃刻間, 小把戲們像聽到集合號的戰士一樣匯攏來, 他們把各種裝米的家什排成了一長串, 遠遠望去仿佛是一條巨蟒。 這還不算鬧, 假使臨近過年, 那麼等著爆凍米以及爆其他物什的如黃豆、蠶豆、年糕片、番薯幹之類的人流簡直能擠成一條街。
我們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那個爆凍米的老頭, 看著他自如地操縱著那左邊爆米機的搖手柄和右邊風箱的拉柄。 那部爆米機看似簡單通俗, 一邊爐子上架著個困倒的茶壺一樣的鍋, 另一邊是只長方形的風箱, 操作起來卻很煩難。 說它難, 皆因它需雙手同時進行動作, 而風箱的拉柄是前後運動, 爆米機的搖柄卻是順時針轉圈的迴圈運動, 兩者之間極不協調, 甚至很滑稽, 在運動當中, 還得掌握火候和壓力錶上的計壓, 可以說是集體力與智慧於一身。
爐子裡的火光在風箱的煽動下通紅通紅, “呼呼”作響, 火光中老頭那張被煤煙熏燎得包公一樣的臉紅得像喝醉了酒。 我們的耳邊時不時地響起老頭“響噦!”的招呼聲,
我們在為淺淺的一升米能爆到那麼一大袋凍米驚奇的同時, 也為能有個把禮拜的物質享受而沾沾自喜。 也顧不上思想那虛構出來的龐大是否像泡沫一樣在實質的肚皮裡面將不堪一擊, 單單看那滿袋子的凍米解饞都來不及呢!
單單看那滿袋子的凍米解饞都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