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大量劇透, 請酌情閱讀。
韋斯·安德森從來不會讓觀眾失望。 4月20日上映的《犬之島》, 是他用定格動畫講述的一個足以不斷回味的寓言故事。
此前在《了不起的狐狸爸爸》中, 他已經展現過定格動畫這樣一個目前並不主流的古老動畫技藝, 在他的手下能夠發揮出多麼奪目的光彩。 在《犬之島》裡, 他再次將定格動畫獨有的魅力, 通過構圖和充滿想像力的場景展現出來。
韋斯·安德森就是強迫症的福音, 《犬之島》跟他的前作一樣, 畫面中擁有無數的完美對稱畫面和乾淨的過場畫面。
雖然都擁有非常多招牌式的構圖,
垃圾島一直是垃圾島, 直到當地市長因所謂犬流感將所有狗狗都流放到該島後,
韋斯·安德森十分擅長於將複雜的背景和錯綜複雜的關係簡單化、寓言化。 在《犬之島》的世界裡, 上千年前, 愛貓人士妄圖驅逐消滅所有狗, 在一名少年武士的拯救和馴化下, 狗成為人類的好夥伴並存活至今, 但貓派依然在尋找機會徹底消滅狗的存在。
不出所料, 提出將狗放逐去垃圾島的小林市長, 便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貓派中的一員。 而且通過一些鏡頭, 可以發現市長周圍的掌權人士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抱著貓合影。 掌權者與底層人民的反抗, 被韋斯·安德森用簡單的貓狗對立講述出來。
故事發生在日本, 也不由得讓人想到雕像至今仍然豎立在涉穀街頭的忠犬八公。 作為本地人也認可的地標性雕像, 忠犬的形象在涉穀、表參道和青山的這一片區域都隨處可見。 《犬之島》裡絕大多數狗都沿用了忠犬氣質, 在垃圾島一邊討生活一邊等待主人前來拯救, 遇到男孩阿塔里也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 《犬之島》是韋斯·安德森政治意味最為濃厚的作品。
故事的講述方式, 是導演對觀眾進行故事傳達的最直接的手段。 故事的發生背景是在20年後的日本, 除了少數幾名懂得英語的翻譯和美國留學生特蕾西,
這樣的敘述方式, 讓除去懂得日文的觀眾, 都只能完全站在狗的角度去看這個故事。 從藝術的角度來說, 這讓日本觀眾與其他地區的觀眾產生了差異明顯的觀影體驗。 這樣的在不同國籍觀眾中產生的敘事差異前所未有,獲得柏林電影節銀熊獎最佳導演也是實至名歸。
不過,這也讓該片在日本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其中有不少細節的表現,都是一些來自西方世界對日本文化的理解,跟日本的真實形象有很大的差距,被日裔影評人認為“以多種方式故意地無視、挪用、排擠了日本文化和日本民眾”,還受到“文化挪用”(指處於強勢的某種文化,從弱勢文化那裡借用對方的東西)的指責。
島上的狗與男主角、12歲的飛行員男孩阿塔里之間的關係更加微妙。它們與他一開始並不相識,尤其是全身黑色的“首領”,更是不願意被馴服的流浪狗,但在一個目標的驅動下,依然能夠全心全意地去幫助他,表現出無條件服從和需要一個標誌性的“主人”進行追隨的特性。更何況,這5只狗的名字,分別是首領、君主、老闆、公爵和國王。
而另一名女主角、表演犬豆蔻的主人,正是美國留學生特蕾西,她是全場用英文表達自己最多的人類,也是片中最激進地堅持反抗、希望奪回愛犬的主人。這一隱喻,不可避免的讓人聯想到二戰之後美國駐軍對日本進行的一系列社會改革。
這樣披著動畫外衣討論政治歷史的細節還有很多。小林市長對狗狗的流放,跟二戰時期猶太人在歐洲的經歷相似;阿塔里的飛機墜毀在犬之島上形成的蘑菇雲,與日本遭受原子彈爆炸對應;豆蔻作為一隻表演犬,同類會認為這樣被人類馴養出的技巧是“有身份且高級的”;市長會讓有異議的科學家上臺發表演講闡述對立的觀點,私下便阻止他開發犬流感疫苗,並用軟禁、暗殺的伎倆將其清除……
韋斯·安德森曾在接受採訪時表示,“《犬之島》是對20世紀歐洲歷史的隱喻。”
如此集中的隱喻,對某些理解能力較強的觀眾的來說甚至有點喧賓奪主,讓影片氣質偏向暗黑,這在過去的韋斯·安德森的作品中難以見到。《月升王國》、《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等片只聚焦小家庭、小團體的生活與成長,《布達佩斯大飯店》講述的則是在一戰與二戰之間的大背景下,小人物隨時代變遷而改變的生活。
但韋斯·安德森的厲害正是在於,他在片中埋了如此多嚴肅政治的隱喻和象徵,卻完全沒有影響《犬之島》的觀感。
該片的故事依然是以章節形式進行敘述,在每一章的開端,都會用英文、日文、中文等設計好的同類字體展示小標題,與海報形成呼應。角色的動作細節上也刻意在模仿早期定格動畫的特徵,用當下CG動畫的標準來說略有掉幀,卻頗具韻味。角色的動作線條簡單,卻能用最直觀的方式將故事需要的情節盡可能地用畫面呈現出來。
最關鍵的是,《犬之島》依然謳歌了許多代表了真善美的品質,朋友間的信任、浪漫的邂逅、關鍵時刻人性的悔悟……不同喜好的觀眾,都能在這部帶有一絲暗黑色彩的成人動畫中,獲得獨有的解讀。
在故事最後,狗流感疫苗將它們治癒。貓派失敗、狗派上位,首領成為阿塔里的新護衛犬。這是完美的結局,還是新輪回的開始?在這樣的寓言裡,結果可能並不重要,狗狗如此忠心又可愛,趕緊去領養一隻確認過眼神的對的狗,才是正經事。
推薦指數:非常推薦觀看
這樣的在不同國籍觀眾中產生的敘事差異前所未有,獲得柏林電影節銀熊獎最佳導演也是實至名歸。不過,這也讓該片在日本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其中有不少細節的表現,都是一些來自西方世界對日本文化的理解,跟日本的真實形象有很大的差距,被日裔影評人認為“以多種方式故意地無視、挪用、排擠了日本文化和日本民眾”,還受到“文化挪用”(指處於強勢的某種文化,從弱勢文化那裡借用對方的東西)的指責。
島上的狗與男主角、12歲的飛行員男孩阿塔里之間的關係更加微妙。它們與他一開始並不相識,尤其是全身黑色的“首領”,更是不願意被馴服的流浪狗,但在一個目標的驅動下,依然能夠全心全意地去幫助他,表現出無條件服從和需要一個標誌性的“主人”進行追隨的特性。更何況,這5只狗的名字,分別是首領、君主、老闆、公爵和國王。
而另一名女主角、表演犬豆蔻的主人,正是美國留學生特蕾西,她是全場用英文表達自己最多的人類,也是片中最激進地堅持反抗、希望奪回愛犬的主人。這一隱喻,不可避免的讓人聯想到二戰之後美國駐軍對日本進行的一系列社會改革。
這樣披著動畫外衣討論政治歷史的細節還有很多。小林市長對狗狗的流放,跟二戰時期猶太人在歐洲的經歷相似;阿塔里的飛機墜毀在犬之島上形成的蘑菇雲,與日本遭受原子彈爆炸對應;豆蔻作為一隻表演犬,同類會認為這樣被人類馴養出的技巧是“有身份且高級的”;市長會讓有異議的科學家上臺發表演講闡述對立的觀點,私下便阻止他開發犬流感疫苗,並用軟禁、暗殺的伎倆將其清除……
韋斯·安德森曾在接受採訪時表示,“《犬之島》是對20世紀歐洲歷史的隱喻。”
如此集中的隱喻,對某些理解能力較強的觀眾的來說甚至有點喧賓奪主,讓影片氣質偏向暗黑,這在過去的韋斯·安德森的作品中難以見到。《月升王國》、《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等片只聚焦小家庭、小團體的生活與成長,《布達佩斯大飯店》講述的則是在一戰與二戰之間的大背景下,小人物隨時代變遷而改變的生活。
但韋斯·安德森的厲害正是在於,他在片中埋了如此多嚴肅政治的隱喻和象徵,卻完全沒有影響《犬之島》的觀感。
該片的故事依然是以章節形式進行敘述,在每一章的開端,都會用英文、日文、中文等設計好的同類字體展示小標題,與海報形成呼應。角色的動作細節上也刻意在模仿早期定格動畫的特徵,用當下CG動畫的標準來說略有掉幀,卻頗具韻味。角色的動作線條簡單,卻能用最直觀的方式將故事需要的情節盡可能地用畫面呈現出來。
最關鍵的是,《犬之島》依然謳歌了許多代表了真善美的品質,朋友間的信任、浪漫的邂逅、關鍵時刻人性的悔悟……不同喜好的觀眾,都能在這部帶有一絲暗黑色彩的成人動畫中,獲得獨有的解讀。
在故事最後,狗流感疫苗將它們治癒。貓派失敗、狗派上位,首領成為阿塔里的新護衛犬。這是完美的結局,還是新輪回的開始?在這樣的寓言裡,結果可能並不重要,狗狗如此忠心又可愛,趕緊去領養一隻確認過眼神的對的狗,才是正經事。
推薦指數:非常推薦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