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裕亮
和天下絕大多數土地一樣, 蘇北大地同樣喜歡默不作聲地養育她的兒女。
柳樹是模特, 槐樹也是, 而白鷺鷥, 是大地母親最愛寫詩的那個孩子。
浮在大地散章中的春天, 帶著草木的水鮮從各處冒出來, 如同伊人, 涉水而來, 我喜歡讀你臉上, 清澈的笑意。
觸摸春天, 用耳朵觸摸木本的嘶喊、草本的呢喃;磕碰春天, 用眼睛磕碰異彩紛呈的嫵媚或嬌豔。
沿著蘇北春天的河流, 我們借由心頭的小鹿互相認識、碰撞、試探, 彼此慢慢滋潤、澆灌, 不需要掩飾, 無拘無束, 自自然然, 像陽光鋪在田間, 像渠水繞著村前, 像藍天的青花瓷上鑲白雲片片, 像美好的田園詩情靜靜躺臥在鄉村的童話間, 我們相濡以沫, 彼此牽掛、顧盼、依戀, 蘇北鄉村是一棵參天梧桐, 我們為鳳為凰, 築巢志念。
多麼美的蘇北田園啊!她用風, 撫摸我們;用母親的情, 疼愛我們!我喜歡站在曠野上, 傾聽大自然母親排簫一般古典的笑, 喜歡那笑聲裡的深沉, 喜歡傾聽那春風的馬蹄“得得得”撣乾淨露珠, 然後經由一望無際的綠野, 一直敲打進我們的內心裡。
分蘖, 拔節, 帶著巨大的無邊的疼痛;灌漿, 孕珠, 飽含著細膩的耐性與深情!這就是母親,
一個人的戰爭!劬勞的母親啊, 當我用舌尖與那些寶石一樣珍貴的飯粒短兵相接時, 卻常常忘記最起碼的感恩、感動。 世界啊, 何時我們變得這樣麻木無情、天地難容?
這麼多年過去了, 無數次的, 我都以為, 人生不過是繞著某一根軸杆, 日日月月年年必須要完成的悲喜穿行。 現在我才幡然頓悟, 自己原來一直是在一種雜亂交錯的流逝中渺渺穿行, 渾噩且無限懵懂。 現實的無情, 摧折了幻夢。
今年, 做過42年鄉村教師的父親依依不捨棄我們而去,
人生實在不夠長。 多年迷途在無限的蒼茫裡, 而今知返, 卻已撲面滄桑。
我該換怎樣一種方式復活?
誰能挽回, 我犯下的那麼多的過錯?
春天是最通人性、最有靈性的一塊橡皮, 在把腐爛毫不猶豫擦去的同時, 又賦予萬物無限蓬勃生機!我不乞求它的擦拭。 這不僅表明, 所有的乞求, 都是廉價的。 更主要是我積塵太厚, 它不但不能擦乾淨我身心, 反而會擦黑了那塊好橡皮。 如果不能從根部, 再生髮一個嶄新的自己, 那所有的擦拭, 又有何意義?故鄉的河流永遠都是最乾淨的, 故鄉的泥土, 生生世世都是最親的。
我們需要不斷潛回內心的村莊, 接受淘洗、過濾, 從作物乾淨的生長裡接收新鮮的能量, 然後才能真正實現第二次、第三次的生命成長, 我們也才能在思想的更高地惠及一方。 反之, 一個人長期脫離故鄉土地虛妄生長的後果, 註定會更快接近死亡。
回故鄉,回到那春草萌生的地方,一切枯竭的,才會重燃希望。現在就請你背上行囊,回到靈魂的原生地吧,讓我挽著你手,去再一次傾聽那震撼靈魂的原聲唱。
註定會更快接近死亡。回故鄉,回到那春草萌生的地方,一切枯竭的,才會重燃希望。現在就請你背上行囊,回到靈魂的原生地吧,讓我挽著你手,去再一次傾聽那震撼靈魂的原聲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