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大學外文系王敬慧教授。 (作者供圖)
四
月中旬, 廈門大學承辦世界人文大會, 為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文學者提供了探討推進世界人文交流的平臺。
第一天, 會議發起者熊秉真教授就給大家播放了廈門大學的校歌:
“自強,自強, 學海何洋洋!誰歟操鑰發其藏? 鷺江深且長,致吾知於無央,籲嗟乎!南方之強! 籲嗟乎!南方之強!自強,自強,人生何茫茫! 誰歟普渡駕慈航? 鷺江深且長,充吾愛于無疆, 籲嗟乎!南方之強! 籲嗟乎!南方之強!”
筆者欣喜地發現這首校歌的作曲是清華“四大導師”之一趙元任先生。 聽著旋律悠遠、盪氣迴腸的校歌, 恍若回到了清華。 這首歌不禁促發了筆者作為清華人文學者對廈大人文精神的思考。
首先, 這兩所學校不僅校歌相似, 校訓也有相同的措辭;但相似之中又有些許不同。
清華的校訓起始於梁啟超1914年在清華的演講。 他以《周易》的乾卦與坤卦激勵學生:“天行健, 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 君子以厚德載物”, 後精簡為“自強不息, 厚德載物”。
而廈大的校訓是:“自強不息、止於至善”。 後半句語出《禮記·大學》:“大學之道, 在明明德, 在親民, 在止於至善”。
在筆者看來, 廈大與清華的校訓異曲同工, 都在談人的人格完善與擔當, 而“止於至善”與“厚德載物”的關聯恰恰在於“上善若水”。 “至善”的狀態應該是“水利萬物而不爭”。
其實, 這種感悟的另一個原因來自廈大校歌中的“南方之強”給筆者帶來的思考。
其次, 大會的幾天中, 筆者一直在觀察廈大的這種“南強式”的“寬柔以教”。
這所學校對待學生從微小細緻處見用心。 學校給在校生提供的米飯、紫菜湯, 礦泉水, WIFI和廁紙都是免費的, 每年支出近千萬。 其實從個人角度乍一考量, 消費看似不大, 但是累計起來, 即便是每人一天消耗1塊錢的飯、1塊錢的湯、1塊錢的礦泉水,
從此次接觸到的會議志願者所做描述看, 他們對廈大給予學生的照顧非常感激, 仍然帶著感恩之情描述當時的老校長朱崇實教授為什麼做出米飯免費的決定, 以及他宣導開設的高爾夫球課、爬樹課和潛水課。 這位老校長的兩句話很值得思考:“學校對於學生永遠是最寬容的, 但是, 如果把寬容當成任性, 當你到社會上, 還是一味任性, 不理智的話, 可能會吃虧, 甚至摔得鼻青臉腫。 ”還有一句是:“你們要牢記每一個幫助過你們的人, 雖然他們不圖回報, 但你們卻要常懷感恩之心, 要有大愛情懷, 當他人、當社會、當國家有需要時,你們要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伸出雙手、貢獻力量。”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廈大有這樣的氛圍,聽外文學院張龍海院長講,去年一位外文畢業生給母校捐款,學校決定用該畢業生的名字冠名外文樓。
最後,作為比較文學的學者,筆者最喜歡的是深度瞭解了林語堂先生。
他的“兩腳踏東西文化,一心評宇宙文章”是筆者在比較文學與跨文化研究中重要的座右銘。在廈大群賢樓的校史館裡,筆者瞭解到林語堂以及他們林家對廈大的人文學科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他本人1926年任廈門大學文科主任一年間,對國文、外語、歷史、哲學各系科的課程進行調整,修訂教學大綱, 高薪邀請許多知名教授學者來廈大任教,其中包括魯迅。林家還有多人曾經在廈大工作過,比如林語堂的大哥林景良曾在國學院做編輯;二哥林玉霖在哲學系任副教授, 六弟林幽是廈大外語系的講師。下一代中,林語堂的侄兒林疑今也執教于廈門大學外文系,從事翻譯教學于研究,曾擔任廈大外文系主任,是《永別了,武器》等幾十部經典小說的譯者。
作為優秀譯者,林語堂與林紓也有可比較之處。《林語堂自傳》中曾描述他與二姐如何醉心于閱讀同鄉林紓翻譯的作品,但是他知道“事實上林紓不識英文,完全是靠一位魏先生翻成福州話。然後這位偉大的作者,再把整個故事用美麗的古文寫出。”而林紓的這種創作式翻譯必然對林語堂產生了很大影響。
但林語堂與林紓的不同之處在于他的英文功底非常扎實,以至於他用英文創作的《吾國吾民》、《生活的藝術》以及《京華煙雲》在英語國家有大量讀者。而他的漢譯英作品,無論是唐詩、宋詞,還是明清小說,亦或是翻譯兼評論的《中國畫論》與《蘇軾傳》等,用詞精准,絲毫不懼任何對翻譯吹毛求疵者的對照與推敲。
其實作為清華人,秉著見賢思齊的態度,必須承認廈大確實有一些清華沒有的優勢,比如廈大美麗的自然風景。
五顏六色的廈大,南有沙灘,北有古寺,中間有芙蓉湖與黑天鵝。南普陀寺的僧侶與廈大的青年才俊比鄰而居,古樸自然與現代摩登交相呼應。美麗的芙蓉湖已經夠讓人羡慕的,而廈大的校園裡居然還有自己的水庫;給學子們提供免費礦泉水的水廠大門外,有一尊宣導“上善若水”的老子雕像來把門;清華有個情人坡已經讓我們很自豪了,然而廈大竟然有一個幽深的情人谷,裡面小橋流水恍若仙境。很是羡慕這裡的老師和學生,也讚歎他們的敬業與好客。
王敬慧教授在廈門大學水庫。(作者供圖)
但廈大最值得學習的是它的感恩教育以及與對人文學科的重視。這兩點在當下的意義尤其重要。中國在校大學生的一個特色是多為獨生子女,很容易將被給予愛當作理所當然的事情,缺乏感恩意識與擔當情懷。而廈大向學生們強調,知恩圖報並不是要你一定直接回報施恩者,而是回饋整個社會,將愛傳遞下去。
再想想廈大建校背景,1921年處於世界經濟危機爆發階段,而創始人陳嘉庚先生認為“企業可以收盤,學校絕不能停辦”“寧可賣掉大廈,也要支持廈大”。我們現在的經濟形勢比當時的情況在很多方面都更強,我們更應該發揚他的這種辦學精神以及對人文學科的重視,而且可以做得更好。
《21世紀英語教育》綜合整理。
當他人、當社會、當國家有需要時,你們要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伸出雙手、貢獻力量。”“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廈大有這樣的氛圍,聽外文學院張龍海院長講,去年一位外文畢業生給母校捐款,學校決定用該畢業生的名字冠名外文樓。
最後,作為比較文學的學者,筆者最喜歡的是深度瞭解了林語堂先生。
他的“兩腳踏東西文化,一心評宇宙文章”是筆者在比較文學與跨文化研究中重要的座右銘。在廈大群賢樓的校史館裡,筆者瞭解到林語堂以及他們林家對廈大的人文學科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他本人1926年任廈門大學文科主任一年間,對國文、外語、歷史、哲學各系科的課程進行調整,修訂教學大綱, 高薪邀請許多知名教授學者來廈大任教,其中包括魯迅。林家還有多人曾經在廈大工作過,比如林語堂的大哥林景良曾在國學院做編輯;二哥林玉霖在哲學系任副教授, 六弟林幽是廈大外語系的講師。下一代中,林語堂的侄兒林疑今也執教于廈門大學外文系,從事翻譯教學于研究,曾擔任廈大外文系主任,是《永別了,武器》等幾十部經典小說的譯者。
作為優秀譯者,林語堂與林紓也有可比較之處。《林語堂自傳》中曾描述他與二姐如何醉心于閱讀同鄉林紓翻譯的作品,但是他知道“事實上林紓不識英文,完全是靠一位魏先生翻成福州話。然後這位偉大的作者,再把整個故事用美麗的古文寫出。”而林紓的這種創作式翻譯必然對林語堂產生了很大影響。
但林語堂與林紓的不同之處在于他的英文功底非常扎實,以至於他用英文創作的《吾國吾民》、《生活的藝術》以及《京華煙雲》在英語國家有大量讀者。而他的漢譯英作品,無論是唐詩、宋詞,還是明清小說,亦或是翻譯兼評論的《中國畫論》與《蘇軾傳》等,用詞精准,絲毫不懼任何對翻譯吹毛求疵者的對照與推敲。
其實作為清華人,秉著見賢思齊的態度,必須承認廈大確實有一些清華沒有的優勢,比如廈大美麗的自然風景。
五顏六色的廈大,南有沙灘,北有古寺,中間有芙蓉湖與黑天鵝。南普陀寺的僧侶與廈大的青年才俊比鄰而居,古樸自然與現代摩登交相呼應。美麗的芙蓉湖已經夠讓人羡慕的,而廈大的校園裡居然還有自己的水庫;給學子們提供免費礦泉水的水廠大門外,有一尊宣導“上善若水”的老子雕像來把門;清華有個情人坡已經讓我們很自豪了,然而廈大竟然有一個幽深的情人谷,裡面小橋流水恍若仙境。很是羡慕這裡的老師和學生,也讚歎他們的敬業與好客。
王敬慧教授在廈門大學水庫。(作者供圖)
但廈大最值得學習的是它的感恩教育以及與對人文學科的重視。這兩點在當下的意義尤其重要。中國在校大學生的一個特色是多為獨生子女,很容易將被給予愛當作理所當然的事情,缺乏感恩意識與擔當情懷。而廈大向學生們強調,知恩圖報並不是要你一定直接回報施恩者,而是回饋整個社會,將愛傳遞下去。
再想想廈大建校背景,1921年處於世界經濟危機爆發階段,而創始人陳嘉庚先生認為“企業可以收盤,學校絕不能停辦”“寧可賣掉大廈,也要支持廈大”。我們現在的經濟形勢比當時的情況在很多方面都更強,我們更應該發揚他的這種辦學精神以及對人文學科的重視,而且可以做得更好。
《21世紀英語教育》綜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