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的《隨園詩話》非常出名。 正編成書於乾隆五十五年, 1790年左右, 由畢沅等資助付梓。 補遺則寫至作者病故為止, 成書于嘉慶初年。
但是後來有一本最早成書于道光初年的, 名為批本《隨園詩話》(此書為後人造假之書, 另文論證), 不知是何方神聖的批者, 在書中看到不滿意處, 就開口罵人:“所以鄭板橋、趙松雪斥袁子才為‘斯文走狗’, 作記罵之, 不謬也。 ”
需要指出的是, 這裡批者出錯了, 不是趙松雪, 而是趙雪松。 趙松雪就是元朝人趙孟頫, 他根本活不到清朝乾隆嘉慶時期, 他見不到袁枚, 兩人相隔數百年, 是不可能罵袁枚的。
趙雪松是江蘇武進人趙翼, 《紅樓夢》版本做假高手陶洙的老鄉, 曾經差點中了狀元。 趙翼與袁枚、張問陶並稱清代性靈派三大家, 按說是一個戰壕的戰友, 他罵袁枚, 似乎也說不過去。 據考證, 袁枚和趙翼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感情深厚, 相互推許,
袁枚《隨園詩話》卷十記雲:乾隆癸酉, 尹文端公總督南河, 趙耘松(趙翼)中翰入署, 見案上有餘詩冊, 戲題雲:“八扇天門跌盪開, 行間字字走風雷。 子才果是真才子, 我要分他一鬥來。 ”趙翼作詩說袁枚:我最愛君詩, 君亦愛我句。 他人豈不賞, 不著痛癢處。 惟此兩老翁, 交融水投乳……
除了批本隨園詩話, 兩人從無交惡證據。 所以說, 趙翼罵袁枚, 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那麼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會不會罵袁枚“斯文走狗”呢?
可以肯定地說, 也不會!
鄭板橋和袁枚關係也好得很, 見過面, 有來往, 雖有文學觀點不同, 但是並無交惡之事。
袁枚在《隨園詩話》中這樣評價鄭板橋:板橋作宰山東, 與餘從未識面。 有誤傳余死者, 板橋大哭,
如果袁枚知道鄭板橋罵他“斯文走狗”, 《隨園詩話》還能如此記錄他們之間的深厚友誼麼?
鄭板橋則在《與伊福納》信中說:“至謂板橋不會作詩, 我不願辯;若雲深于時文, 一深字談何容易, 則我豈敢當之。 板橋何人, 而能領此一深字乎, 袁枚之言, 雅不願聞。 ”鄭板橋也曾對袁枚的志怪筆記小說《子不語》頗有微詞, 在《寄杭大宗書》中, 措辭激烈地批評此書“一卷未終, 噁心欲嘔”“以此惡劄刊而行世, 殊令我為袁家才子惜, 為士林歎, 為天下人哭, 悲從中來, 百方抑制而未能自已也。
這只是兩人觀點之爭, 並未進行人身攻擊。
鄭板橋罵袁枚“斯文走狗”, 見於批本《隨園詩話》。 批者對《隨園詩話》有些地方很不滿意, 特別是對袁枚以大量筆墨, 來誇讚《隨園詩話》贊助人畢秋帆(畢沅, 字秋帆, 清代著名才子, 狀元, 歷任陝西、山東巡撫, 湖廣總督。 )母親的詩作, 非常惱火, 以批註人舒某身份, 在此條的批註中寫到:“此等詩話, 直是富貴人家作犬馬耳……畢太夫人詩既不佳, 事無可計, 選之何為?所以鄭板橋、趙松雪斥袁子才為‘斯文走狗’, 作記罵之, 不謬也。 ”
袁枚在正規出版的《隨園詩話》原文如是說:古陶太尉、歐陽少師之母, 俱以教子貴顯, 名傳千古。 然兩母之著述不傳。 即宣文夫人講解經義, 幾與孔子並稱, 而吟詠亦無聞焉。 近惟畢太夫人,
由此可見, 《隨園詩話》作者本人袁枚, 和這位批本《隨園詩話》的批註人, 完全兩個截然不同觀點, 鄭板橋罵袁枚, 正是批註人自己幹的, 和鄭板橋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更和袁枚無關。
批本《隨園詩話》批註人舒某是誰,還有待考證。不過此書刪潤人是冒廣生,是最為可疑之人。
冒廣生在《批本隨園詩話》跋中說:往年見滿洲某侍郎家有《批本隨園詩話》一部,不知出何人手。其第十六卷後,有跋語。引崇雨舲恩(應為崇恩,字雨舲)為其父所作墓誌,證為伍拉納之子,但不知為舒某云云。余按伍拉納官閩督,以事伏法,諸子照王亶望例,悉戍伊犁。。。今批語中於和坤乃多醜詞,不可解。其人筆下亦不甚通順,且滿紙別字。以其所書多遺聞軼事,為刪潤之,入吾《草間記》。疚齋冒廣生。
鄧之誠批雲:明明行述,而曰墓誌,子有志其父之理乎?又雲:一經刪潤便失真矣!冒失可哂。
筆者曾經論述:由此看來,此書來歷不明,“往年見滿洲某侍郎家”,“不知出何人手”,“且滿紙別字”,和脂硯齋系列《石頭記》差不多,有些相似之處。冒廣生認為有崇恩為其父所作墓誌,證為伍拉納之子,算是找到了批書人。但是鄧之誠根本不予認可,批雲:明明行述,而曰墓誌,子有志其父之理乎?又雲:一經刪潤便失真矣!冒失可哂。又證明這個證據沒有什麼法律效力。
也許,冒廣生是批本《隨園詩話》的造假者,也是鄭板橋罵袁枚“斯文走狗的”始作俑者。
謎底即將揭開,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吳修安)
《批本隨園詩話》批語疑點數則
批本《隨園詩話》批註人舒某是誰,還有待考證。不過此書刪潤人是冒廣生,是最為可疑之人。
冒廣生在《批本隨園詩話》跋中說:往年見滿洲某侍郎家有《批本隨園詩話》一部,不知出何人手。其第十六卷後,有跋語。引崇雨舲恩(應為崇恩,字雨舲)為其父所作墓誌,證為伍拉納之子,但不知為舒某云云。余按伍拉納官閩督,以事伏法,諸子照王亶望例,悉戍伊犁。。。今批語中於和坤乃多醜詞,不可解。其人筆下亦不甚通順,且滿紙別字。以其所書多遺聞軼事,為刪潤之,入吾《草間記》。疚齋冒廣生。
鄧之誠批雲:明明行述,而曰墓誌,子有志其父之理乎?又雲:一經刪潤便失真矣!冒失可哂。
筆者曾經論述:由此看來,此書來歷不明,“往年見滿洲某侍郎家”,“不知出何人手”,“且滿紙別字”,和脂硯齋系列《石頭記》差不多,有些相似之處。冒廣生認為有崇恩為其父所作墓誌,證為伍拉納之子,算是找到了批書人。但是鄧之誠根本不予認可,批雲:明明行述,而曰墓誌,子有志其父之理乎?又雲:一經刪潤便失真矣!冒失可哂。又證明這個證據沒有什麼法律效力。
也許,冒廣生是批本《隨園詩話》的造假者,也是鄭板橋罵袁枚“斯文走狗的”始作俑者。
謎底即將揭開,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吳修安)
《批本隨園詩話》批語疑點數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