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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青衣》:現代戲的一次突破

京劇《青衣》劇照

從電影《霸王別姬》裡的程蝶衣到畢飛宇筆下的筱燕秋, “青衣”形象已越來越意象化。 這種意象化的過程, 或許關聯著中國人的某種古典想像和審美寄託。

因此, 當舞劇《青衣》後又出現了京劇《青衣》, 我幾乎是毫不遲疑地選擇去看。 看罷, 驚喜有之, 遺憾也有。 凡小說的舞臺改編, 都難免會涉及故事的完整性問題。 京劇《青衣》很好地完成了這個跨越幾十年、在舞臺敘事中有一定難度的故事講述——名角筱燕秋執著於演繹嫦娥一角, 卻遭遇坎坷命運:終於等來劇碼重排, 彩排期間突然發現自己懷孕, 面對中年得子、欣喜若狂的丈夫面瓜, 筱燕秋面臨著要孩子還是要角色的艱難抉擇;為了演出嫦娥, 筱燕秋最後捨棄了孩子, 但是因年歲、嗓音都不如年輕演員, 演繹嫦娥無法達到最佳狀態, 最後還是不得不放棄了舞臺。 劇中, 嫦娥成為筱燕秋的一生執念,

神聖而不可褻瀆。

近年來多以“新歌舞敘事”進行現代戲探索的張曼君導演用一種十分簡潔流暢的方式, 把這個有關藝術家偏執人格的故事調度得氣韻生動。 我曾十分好奇, 如此豐富的人物及故事, 如何才能在舞臺上自然流轉而不顯得生硬。 導演極為準確地抓住了人物在劇情和“戲中戲”以及不同歷史時空中的出入節點, 起承轉合都很戲曲化。 開場排練, 筱燕秋唱一段“你可知”質問春來, 聲腔一轉, 由高入低, 進入20年前;再由“琴瑟難和兩分揚……飄飄忽忽各一方”收住, 轉現代念白“我又可以演嫦娥了”。 倘若說這裡的承轉是以腔帶戲, 到筱燕秋與面瓜的幾場戲中, 則是現代地化用了程式——外在地, 筱燕秋必須斂住神氣,

她的步趨動止, 需借助愛人面瓜來完成, 一句“憨厚人一句話字字錐心, 怎知我回腸九轉五內縈”, 舞臺橫杆升移, 導演對筱燕秋心象外化的嫦娥形象出現, 可謂銜接灑逸。

從導演的角度講, 這是一部十分從容的作品。 此次呈現確實能看出許多張曼君導演不同以往作品的東西——不是簡單地嵌套民俗的、舞蹈的元素, 而是化腔化式, 把舞臺的創造立於戲曲本體。 當然, 心象外化未見得夠新穎, 但對於戲曲表演的劇場空間確實起到了豐富的作用。 從立象到造境, 這種豐富是符合傳統美學的, 是服務劇情和人物的。 其中, 劉杏林的舞美設計簡潔寫意, 以懸掛的戲服為焦點, 橫杆移動變化及前後場的佈局區隔不同的時空, 都耐人尋味。

遺憾之處在於, 戲曲或青衣形象本應有的唱被延滯得靠後了一些, 讓位於太多世俗的敘事, 儘管它有文學的合理性, 卻顯得不那麼戲曲了。 更重要的是, 世俗的堆砌不足以構成青衣如此精神性的氣質塑造。 筱燕秋的執著和瘋魔, 她的念頭不過是附麗於戲曲、青衣之上, 她內心裡難以言說的撕裂和與現實的不妥協, 需要太多解釋。 《青衣》是一出好戲, 特別是依託戲曲形象更柔順地捏合現代戲創作中的重要課題——傳統與現代之間的關係並有不錯的效果, 但止步于筱燕秋, 沒能更深入、更有力地展現出戲曲表現現代複雜人性的應有能量, 有所缺憾。 (鄭榮健)

(責編:陳育柱、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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