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歷史>正文

“上帝之鞭”阿提拉是匈奴後裔嗎?

作者 | 蓮悅

首發 | 《財經國家週刊》

在西元4至5世紀, 一個叫做Huns(匈人)的遊牧民族突然出現在歐洲。 他們披髮剺面, 野獸般地吼叫著, 騎在馬背上,

如同疾風一般呼嘯過整個東歐, 給羅馬帝國帶去了災難性的重大影響。 Huns的首領阿提拉甚至被稱作“上帝之鞭”, 兵鋒所及, 讓整個歐洲都在這條鞭子的鞭撻下顫抖不已。

有史學家認為, Huns即是在西元2世紀從中國的歷史書中突然消失的匈奴人的後裔。 提出這種觀點的學者是18世紀的法國漢學家德·基涅以及一些德國和前蘇聯學者, 他們對照了中國和西方文獻發現, 西元439年北魏攻克姑臧時獲悉, 粟特國被西遷的匈奴人攻佔, 匈奴國王殺粟特王自立。 由此推算出匈奴人殺害粟特國王並奪其國的時間與羅馬史料中記錄的Huns入侵克裡米亞半島的時間很接近。 於是認為匈奴和Huns乃是同一種族。 持這種觀點的學者, 除了依據史書中的這些零星記載,

也認為Huns和匈奴發音接近, 再通過與匈奴人容貌的對比得出結論。

兩千年前, 活躍在秦漢時期, 曾作為中原王朝第一個勁敵的強大匈奴人, 究竟是一群什麼模樣的人呢?最終動搖了羅馬帝國根基, 引發歐洲民族大遷徙的Huns和匈奴人長得像嗎?

在羅馬歷史學家的筆下, Huns身材矮而粗壯、頭大而圓、闊臉高顴骨、寬鼻翼, 擁有蒙古人種的典型特徵。 而兩千多年前, 活躍在秦漢時期的匈奴人的樣貌則要撲朔迷離得多。

西漢名將霍去病墓前有一尊大型石雕“馬踏匈奴”, 被漢軍高大軍馬踏于馬腹下的匈奴人是一個鬚髮茂盛的虯髯客, 《匈奴史稿》的作者陳序經據此認為:匈奴人與漢人是有分別的, 但漢人與匈奴人均為黃種人,

為蒙古種。 在蒙古諾顏山的一個古代匈奴墓葬中出土了一幅匈奴人像的刺繡畫, 畫中人的眼珠雖然是黑色, 但瞳孔卻用藍線繡成, 《匈奴史》的作者林幹先生根據自己的研究得出結論:匈奴屬於突厥種的可能性較大。 人類學家則對不同地區出土的人骨進行了研究發現, 匈奴很可能以不同類型的蒙古人種為主, 也有歐羅巴人種的因素, 匈奴人種構成是多元的, 這種血緣成分的複雜性因為其大規模的軍事征服而愈演愈烈。

“民族”是一個二十世紀才產生的概念, 而“民族”一詞又常常被“人種”一詞置換思考。 所以, 當人們認可Huns即是匈奴的後裔時, 往往會津津樂道于, 漢人擊敗了匈奴人, 匈奴人擊敗了歐洲人,

所以, 歷史上, 黃種人也曾戰勝過在近現代文明中表現更為優秀的白種人。 於是, 從中找到一種阿Q似的精神愉悅。

其實, 在兩千多年前, 無論漢人還是匈奴人都沒有“民族”的概念。 在漢人的心中是早就根深蒂固的“華夷有別”的觀念, 除了中原王朝的中華人以外, 無論遠近, 其他的都是蠻夷。 匈奴人的觀念則更簡單, 在其馬蹄和箭鏃所及的範圍內, 所有引弓之民皆是匈奴, 那些臣服於匈奴的國家、民族也都是匈奴。 在漢文帝初年, 冒頓單于寫給漢文帝的國書中就表達了這樣的觀念, “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國皆已為匈奴。 諸引弓之民並為一家, 北州以定”。 中原王朝的中華人其實也認同這種觀念。 在漢文帝寫給匈奴單于的國書中也說,

“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令單于, 長城以內冠帶之室朕亦制之”。

這種觀念同時也是當時很多遊牧民族共同的觀念。 在匈奴強大時, 北方的東胡、丁零、堅昆等原本不屬於匈奴的民族, 都可能以“匈奴”自居。 東漢時期, 鮮卑強大之後, 北匈奴屢遭鮮卑攻擊, 不得不西遷, 而留下來的“匈奴餘種留者尚有十余萬落, 皆自號鮮卑”。 這樣的做法目的很簡單, 就是將自己納入更為強大的領導者麾下, 以保有或取得更多的物質、經濟利益。 或者, 簡單地說:生存下去。

匈奴的西遷起始于漢武帝晚年, 而大規模的西遷則因為東漢時期漢軍的打擊和烏桓、鮮卑等民族的崛起。 如果這種遷徙一直持續到西元4世紀, 那就是三四百年。

漢宣帝時期呼韓邪單于降漢後,與其征戰不休的郅支單于只得率領部眾西遷。一般認為,郅支單于原有部屬十萬,但一路遷徙至康居國(其首都位於今天中亞巴爾喀什湖西南錫爾河北岸突厥斯坦)東部時,死傷慘重,最後只有3000人抵達。

而漢武帝發動汗血馬戰爭,李廣利率領數萬漢軍西出玉門關,抵達康居鄰國大宛時,也只剩下幾千人。可見,在當時的交通條件和自然環境下,僅僅遷徙至中亞地區,人員損耗達到或超過90%是一個比較普遍的現象。

所以,在漫長的三四百年中,如果真有那麼一群匈奴人從蒙古高原一路向西,穿過塔里木盆地,翻越帕米爾高原,進入中亞,直至歐洲,如此艱苦卓絕的旅途,與其說是遷徙,倒不如將其視為一種民族融合。

這樣,我們將不難得出一個結論:無論匈奴的種族起源為何,在秦漢時期,那些被稱作“匈奴”的人,其實是匈奴擴張、兼併北方各民族大融合後的一個結合體。而Huns,即便與秦漢時期的匈奴人有著某種關聯,也是在幾百年的遷徙過程中,不斷與沿途原住民融合之後的一個全新民族。

無論如何,我們可以確定的是,就嚴謹的歷史學而言,這種Huns就是匈奴人後裔的說法還缺乏決定性的歷史證據。

漢宣帝時期呼韓邪單于降漢後,與其征戰不休的郅支單于只得率領部眾西遷。一般認為,郅支單于原有部屬十萬,但一路遷徙至康居國(其首都位於今天中亞巴爾喀什湖西南錫爾河北岸突厥斯坦)東部時,死傷慘重,最後只有3000人抵達。

而漢武帝發動汗血馬戰爭,李廣利率領數萬漢軍西出玉門關,抵達康居鄰國大宛時,也只剩下幾千人。可見,在當時的交通條件和自然環境下,僅僅遷徙至中亞地區,人員損耗達到或超過90%是一個比較普遍的現象。

所以,在漫長的三四百年中,如果真有那麼一群匈奴人從蒙古高原一路向西,穿過塔里木盆地,翻越帕米爾高原,進入中亞,直至歐洲,如此艱苦卓絕的旅途,與其說是遷徙,倒不如將其視為一種民族融合。

這樣,我們將不難得出一個結論:無論匈奴的種族起源為何,在秦漢時期,那些被稱作“匈奴”的人,其實是匈奴擴張、兼併北方各民族大融合後的一個結合體。而Huns,即便與秦漢時期的匈奴人有著某種關聯,也是在幾百年的遷徙過程中,不斷與沿途原住民融合之後的一個全新民族。

無論如何,我們可以確定的是,就嚴謹的歷史學而言,這種Huns就是匈奴人後裔的說法還缺乏決定性的歷史證據。

Next Article
喜欢就按个赞吧!!!
点击关闭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