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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南溝|孫曉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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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南溝

孫曉娟

炙熱的陽光剛剛避開, 我們就駛過裴莊街面, 向南溝奔去。 左拐走過一座石橋, 順路轉彎,

一塊大石靜臥于穀口, 上面標識幾個亮紅的大字:格桑花穀。 通過高大的門楣, 沿著新鋪就的柏油路繼續前行, 在水庫邊停下。 斜坡的堤壩上灑滿了花叢, 水面上飄著兩隻小船。

正是九月響晴的午後, 陽光特明豔、氣溫剛剛好。 一腳油門, 開到了山頂。

一望見盛開的花海, 迫不及待地小跑幾步。

母親在後面嗔笑:怎麼還像個孩子?

孩子!停下腳步, 拉起孩子們, 一起去花海遨遊。

矮小的向日葵, 深綠而闊大的葉片, 漸變枯黃和褐焦, 卻並不給人以衰敗之感, 反而覺得, 生命的烈焰竟然能燃燒到如此壯麗之境。 每一株, 都竭力生長, 甚至開叉出許多分頭, 不辜負生命的旅程。 一朵朵圓盤, 無論大小, 都在珍惜時光, 孕育豐富而嬌弱的籽粒。

像童話裡的小騎兵, 筆挺著腰杆, 微微低垂著腦瓜, 淺淺施禮, 站成友善、迎賓的儀仗隊。

近人高的格桑花, 黃色的花蕊猶如一團毛球, 綻放的花瓣簡約而單純。 白色的潔如片雪, 粉色的婉約可人, 深紅的宿酒未散, 漸變色的猶如新妝初容。 單株看, 纖弱而倔強, 一朵花就是一句生命的謎語, 敢於盛放在天地之間;群體看, 密集而紛紜, 紛繁之中有序列, 肆意之中有自然, 複遝到一種流動的花河、一處宏大的宇宙。

萬壽菊(臭菊), 在陽光下閃耀出金黃、橙黃色的眼波, 沒有一點羞澀之意, 直愣愣地照射而來, 駭得人閃避不及, 猛猛地被刺了一下眼球。 轉身背過, 蹲下身子端詳, 只見花朵繁縟, 仿佛是歐洲宮廷裡, 誰信手扯下一角窗簾, 隨後揉搓成的布包;又仿佛是一隻調皮的貓咪, 竄進了一截嶄新的綢緞, 翻著筋斗, 層層包裹, 在溫暖的被窩蜷縮入夢。

唐菖蒲, 從清秀的葉子中脫穎而出, 沿著花穗一字豎排。 淺黃和淡粉的花朵, 較之前面的草花而言, 顯得格外端莊、大氣。 她有芍藥的清麗、牡丹的姿容,

在這土黃色的山頂, 突兀地表現升值的美感。 這是從大唐的卷軸裡, 從閻立本的筆下, 緩步行來的仕女, 她面如桃花灼灼生華, 雲鬢蓬鬆斜斜危聳, 金釵步搖輕輕晃動, 一步一朵蓮花, 一眸一池碧波。

還有孔雀草、美人蕉、金盞菊……成片地鋪展, 以較規則的矩形、橢圓, 佔領了整個山頂。 大面積的色塊, 依次對仗、對比、反襯, 互為基調和背景。

天藍、雲白。 雲被山上的花朵浸染一般, 層層疊疊、遠遠近近, 或群居或幽處, 悄然盛開。 這給人一種錯覺, 恍然置身于青藏高原或者歐洲小鎮的某處。 純粹、明朗。 連帶著心靈也透淨、安逸起來。

好多種子!孩子們一邊歡叫一邊小心翼翼地採集。 長久憋屈在沒有活動場所的居民社區, 極為缺少親近大自然的機會,

他們此刻就像躍出籠子的精靈, 在花叢中躲藏、穿梭、欣喜不已。 從那乾枯的花苞中, 抖擻出來的種子, 被整整齊齊地包在餐巾紙中, 每一種一小包。 還不斷地嘟囔:明年春天我要種出來新的花草。

在繁花簇擁的南溝, 我們都是童心尚存的孩子。 在花朵與花朵的排列之處,在花叢與花叢的交錯之地,賞玩、拍照。花徑之中慢慢地踱步、快快地奔跑,儼然回歸的山鳥兒,飛翔在自由的空中,爛漫在花香的深處。雀躍于生命的蓬勃與豐沛,陶醉于自然的奢華與慷慨。

再去南溝,半路住腳。一條小河流過,孩子們嚷著要去捉小魚兒。帶著幾分不確定,停下車子,走向路邊。看見河邊有兩個女人在洗衣服,頓時眼睛一亮。很久不見,從河中汲水、洗漱、飲牛的場景。

來不及細思量,從岸邊的荒草小徑跑下去。岸畔一層層的岩石暗示著,億萬年前海底的浪奔海湧,都已遠去。連帶著那些巨魚、海怪,消失地無影無蹤。眼前落腳之處,一塊巨大的青石,平展鋪設于水中。河水清淺,不用俯身,石頭的紋樣清晰可見。一隻手放在石頭上,河水剛剛遮掩手背,被手背阻塞的流水,順著手型微微蕩漾出幾絲水紋,便迅疾地溜走。往前看去,在一波一波的漣漪之上,陽光金色的光點,濺躍著、蹦跳著,是揚琴叮咚、琵琶反彈、鑼鼓初鳴。

河灘是尚在濕漉著的土地,濡軟著、蓬鬆著,被皮鞋禁錮的雙腳頓時得以解放,感受到了僵硬的水泥地之外的綿軟和舒服。無人約束的蒿草、山菊,長得高,開得俏。這是一種無需規劃、不究成本、忽略收益的播種和成長,是盤古之後,日月風霜輪流關切、照拂的結果。一種任憑蜂蝶縈繞,牛羊踐踏,隨意紮根、盡力開花,率性而為的本性;一種任憑人為模仿、複製,製造不出來的,悠遠的、野性十足的恣意之美。

高高的白楊樹,葉片順著風兒,翻轉著光與影,呼嘯幾聲口哨;並肩的柳樹,卻垂下來幾句心曲,細語喃喃、柔情依依。

一條清淺的小河,幾叢怒放的野花,外帶廣闊的天、遼遠的地。也許已經足矣。足夠享受塵囂之外的寧靜。

孩子們踩著石塊,在河中跨過來、跳過去,撩水、噴水、射水。猶如離岸很久的遊魚,稀罕著、迷戀著,不知疲倦。

這河水。本是從林深草盛之處,噴湧而出的一股清泉,奔波在秦風漢雨之中,或許更遙遠,從那盤古的腳下汩汩溢開,從那女媧的發梢無聲地滑落,一路收雨藏露、攜沙帶泥,氣勢洶湧地融進延河、黃河。尚存的河床之上,荒草彌漫,昔日之象,定是無比充沛,一邊噬咬著岸邊的巨石,一邊擄掠著岸邊的草木,還以雄鷹一般的速度飛翔於大地之上。或許無船舶、無渡口,但定不能輕易地涉水而過。小橋玲瓏地蹲坐著,瞧著魚兒嬉戲于水波之間,瞧著一個村婦小心地蹲在河邊,菜蔬的葉片被河水吹拂走泥土,擣衣之聲有節奏地響起……

指尖觸摸過的河水,有想像不完的前塵往事。即使寬闊不再、遊魚不再,沒完全能夠避開污染以及人為的剝奪,也還是保留著水的本質。從指縫之間漏過的一滴滴柔軟,從岩石上漫過的一層層透明、從時空裡流淌過的一絲絲執著,以及不知疲倦、向前奔湧的本性。

盛裝背後是清麗。清麗是南溝的另一種風情。既無粉黛略施也無設計安排,只有天生麗質。

洗盡鉛華,南溝之花和生命之花,盛放如初。

寫於2016年9月18日

在花朵與花朵的排列之處,在花叢與花叢的交錯之地,賞玩、拍照。花徑之中慢慢地踱步、快快地奔跑,儼然回歸的山鳥兒,飛翔在自由的空中,爛漫在花香的深處。雀躍于生命的蓬勃與豐沛,陶醉于自然的奢華與慷慨。

再去南溝,半路住腳。一條小河流過,孩子們嚷著要去捉小魚兒。帶著幾分不確定,停下車子,走向路邊。看見河邊有兩個女人在洗衣服,頓時眼睛一亮。很久不見,從河中汲水、洗漱、飲牛的場景。

來不及細思量,從岸邊的荒草小徑跑下去。岸畔一層層的岩石暗示著,億萬年前海底的浪奔海湧,都已遠去。連帶著那些巨魚、海怪,消失地無影無蹤。眼前落腳之處,一塊巨大的青石,平展鋪設于水中。河水清淺,不用俯身,石頭的紋樣清晰可見。一隻手放在石頭上,河水剛剛遮掩手背,被手背阻塞的流水,順著手型微微蕩漾出幾絲水紋,便迅疾地溜走。往前看去,在一波一波的漣漪之上,陽光金色的光點,濺躍著、蹦跳著,是揚琴叮咚、琵琶反彈、鑼鼓初鳴。

河灘是尚在濕漉著的土地,濡軟著、蓬鬆著,被皮鞋禁錮的雙腳頓時得以解放,感受到了僵硬的水泥地之外的綿軟和舒服。無人約束的蒿草、山菊,長得高,開得俏。這是一種無需規劃、不究成本、忽略收益的播種和成長,是盤古之後,日月風霜輪流關切、照拂的結果。一種任憑蜂蝶縈繞,牛羊踐踏,隨意紮根、盡力開花,率性而為的本性;一種任憑人為模仿、複製,製造不出來的,悠遠的、野性十足的恣意之美。

高高的白楊樹,葉片順著風兒,翻轉著光與影,呼嘯幾聲口哨;並肩的柳樹,卻垂下來幾句心曲,細語喃喃、柔情依依。

一條清淺的小河,幾叢怒放的野花,外帶廣闊的天、遼遠的地。也許已經足矣。足夠享受塵囂之外的寧靜。

孩子們踩著石塊,在河中跨過來、跳過去,撩水、噴水、射水。猶如離岸很久的遊魚,稀罕著、迷戀著,不知疲倦。

這河水。本是從林深草盛之處,噴湧而出的一股清泉,奔波在秦風漢雨之中,或許更遙遠,從那盤古的腳下汩汩溢開,從那女媧的發梢無聲地滑落,一路收雨藏露、攜沙帶泥,氣勢洶湧地融進延河、黃河。尚存的河床之上,荒草彌漫,昔日之象,定是無比充沛,一邊噬咬著岸邊的巨石,一邊擄掠著岸邊的草木,還以雄鷹一般的速度飛翔於大地之上。或許無船舶、無渡口,但定不能輕易地涉水而過。小橋玲瓏地蹲坐著,瞧著魚兒嬉戲于水波之間,瞧著一個村婦小心地蹲在河邊,菜蔬的葉片被河水吹拂走泥土,擣衣之聲有節奏地響起……

指尖觸摸過的河水,有想像不完的前塵往事。即使寬闊不再、遊魚不再,沒完全能夠避開污染以及人為的剝奪,也還是保留著水的本質。從指縫之間漏過的一滴滴柔軟,從岩石上漫過的一層層透明、從時空裡流淌過的一絲絲執著,以及不知疲倦、向前奔湧的本性。

盛裝背後是清麗。清麗是南溝的另一種風情。既無粉黛略施也無設計安排,只有天生麗質。

洗盡鉛華,南溝之花和生命之花,盛放如初。

寫於2016年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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