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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秦可卿的高貴品格

關於秦可卿和公公賈珍的那點事, 今天我們先不談, 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 這也不能成為我們否定秦可卿品格的理由, 否則斷入不得十二釵正冊。

第十回, 璜大奶奶去為金榮討說法。 這位璜大奶奶的表現實在可笑, 出戰前氣勢洶洶, 陣前卻變為縮頭烏龜, 這樣一個人物, 值得曹公動筆麼?

秦可卿

這位璜大奶奶之所以敢去討說法, 無非是所依仗的輩分而已, 和賈珍尤氏一輩, 即是賈蓉和秦可卿的嬸嬸。 但這人世間, 那裡是區區一個輩分就能擺平的?就算秦可卿和賈珍沒那一腿, 以她的身份, 甯國府長房長孫媳婦,

未來族長之妻, 也了不得, 豈是一個住在東胡同的璜大奶奶比得了的?所以, 這裡寫璜大奶奶的事情, 遠不是那麼簡單, 不僅是要表現可卿勢大, 還有更為深層的意思。

第五回寶玉雲遊太虛幻境, 秦可卿的前身, 作為仙子出現, 那是兼具黛玉和寶釵之美的人物。 所謂:其鮮豔嫵媚, 有似乎寶釵, 風流嫋娜, 則又如黛玉。 曹公為秦可卿給予如此高的評價, 絕不是單單表現秦可卿的外貌, 更多的可能是其為人品格。

如此一來我們便不難理解, 第七回周瑞家的才會說香菱很有些“咱們東府裡蓉大奶奶的品格兒。 ”用黛玉、寶釵和香菱來烘托秦可卿, 這是曹雪芹的“暗筆”。 理解曹公的良苦用心, 後面便有很多問題可以迎刃而解。

賈珍、秦可卿

第八回秦鐘讀書, 秦家的窘迫, 所謂:那秦業至五旬之上方得了秦鐘。 因去歲業師亡故, 未暇延請高明之士, 只得暫時在家溫習舊課。 正思要和親家去商議送往他家塾中, 暫且不致荒廢, 可巧遇見了寶玉這個機會。 又知賈家塾中現今司塾的是賈代儒, 乃當今之老儒, 秦鐘此去, 學業料必進益, 成名可望, 因此十分喜悅。 只是宦囊羞澀, 那賈家上上下下都是一雙富貴眼睛, 容易拿不出來, 又恐誤了兒子的終身大事, 說不得東拼西湊的恭恭敬敬封了二十四兩贄見禮, 親自帶了秦鐘, 來代儒家拜見了。

很顯然如此長篇大論, 描寫的是秦家家教。 秦可卿是東府長房長孫媳婦, 下一任賈府族長正妻, 和賈珍又有點說不清的事。

若真是沒有教養, 憑她現在的身份地位, 弟弟秦鐘讀書怎會為這二十幾兩銀子還東拼西湊?

秦業不跟女兒講家裡的困窘, 女兒也不跟丈夫和公公道家裡的心酸?我相信但凡是東府裡稍稍打發打發點零花錢給秦業, 日子也不會這麼困難, 劉姥姥都曉得賈府裡拔根汗毛都比她腰粗的道理。 這裡我不是要貶低劉姥姥這麼一個勞動者的身份, 古人受儒家思想影響甚重, “君子無功不受祿”, 我相信劉姥姥的精神境界定沒達到這個高度。 為父的體諒女兒, 不讓女兒為難。 做女兒的知道本分, 不會作威作福。 這是秦家家教。 秦家再窘迫, 女兒再騰達, 也是兩清, 絕不以此炫耀。 這就是秦家的可貴之處, 也是秦可卿的高貴之處。

秦可卿

通過的尤氏口中我們知道, 大鬧學堂一事兒, 秦可卿是知道的, 但秦可卿的反應是:今兒聽見有人欺負了他兄弟, 又是惱, 又是氣。 惱的是那群混帳狐朋狗友的扯是搬非、調三惑四那些人;氣的是他兄弟不學好, 不上心念書, 以致如此學裡吵鬧。 他聽了這事, 今日索性連早飯也沒吃。 我聽見了, 我方到他那邊安慰了他一會子, 又勸解了他兄弟一會子。

這可真是君子所為呀, 秦可卿並沒有仗勢欺人, 而是自省。 這和無事生非的璜大奶奶相比, 真是天壤之別。 如此看來, 這一段寫璜大奶奶的囂張, 更為的是突出秦可卿的品格和家教, 為的是在第十三回前完成這個僅僅存在了十三回, 卻異常重要異常複雜的薄命司十二釵正冊人物的塑造。

這是大大的“暗筆”。

這樣一個人物, 豈會是主動和賈珍苟且之人?為了賈府的聲譽, 她選擇自縊, 承擔一切後果, 忍辱負重, 恩怨分明, 秦可卿的勇敢躍然紙上。

嗚呼, 秦可卿一死, 痛了多少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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