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朋友, 年紀大我一大截, 是唐山人, 現在在上海定居。
唐山大地震是40年前的事, 我朋友是70年代初生人, 親歷過。
在那場慘烈的天災中, 朋友聽自己身邊倖存下來的親友講述了一些奇異的經歷, 他默默記了下來, 後來告訴了我。
這裡, 就講其中的一個故事——黃鼠狼報恩。
故事的主角,
是朋友小時候住的大雜院中,
一個看門的老大爺。
當時, 老爺子已經六七十歲了, 一個人, 沒個妻子兒女的。
似乎是個外鄉人, 不知怎麼的流落到了唐山這裡, 然後這葉飄零的浮萍, 就在這紮下了根, 生活下來。
到給朋友講故事的時候, 已經是滿口的唐山話了。
故事發生在唐山大地震的前幾年。
一天傍晚, 老大爺買了點小酒和鹵菜, 打算一個人小酌一下。 回大院的路上, 他看見幾個小孩子正在玩弄什麼東西。
老大爺好奇, 湊近看了一眼。 這一看, 就結了一段緣……
那是一隻年幼的黃鼠狼,
老大爺沒多想, 一跺腳一板臉, 呵斥了一聲:“呔!皮孩子, 看我不告訴你們家長!”
小孩最怕大人嚇唬, 一溜煙全逃了, 就剩下那只奄奄一息的黃鼠狼。
老大爺起了惻隱之心, 心想丟這也活不了, 索性帶回家吧。
所謂的家, 其實就一間小屋子。
老大爺把黃鼠狼帶回了家,
買的鹵菜分給它。
黃鼠狼動了動,
聞了聞,
挺艱難地吃了。
再養了一陣子, 這小東西就活了。
老大爺無兒無女,
對這小東西竟有了一點對親人的感情。
自己捨不得吃的,
給它吃。
出門之前,
門窗鎖好,
生怕哪個不懂事的小孩跑進來傷了它。
而這小黃鼠狼也頗通人性,
每次喂完, 它都尾巴一甩, 尖兒勾在老大爺的手指上, 就像親近的人拉把手一樣。
後來有一天, 小黃鼠狼突然失蹤了。
不知道是門窗沒關好還是怎麼的, 反正就不見了。
老大爺傷心了好一陣子, 到處找, 沒找著。
然後,
就是唐山大地震那天了。
半夜裡, 很多人都在熟睡, 老大爺也不例外。
忽然間, 他腳趾猛地一疼, 一激靈, 老大爺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 拉亮燈, 他看見一隻黃鼠狼趴在自己床腳, 正眼珠子亮晶晶地, 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
雖然個頭大了, 成年了, 但老大爺還是一眼認出, 這就是當初自己喂的小黃鼠狼!
他特別高興, 說, “你這幾年跑哪去了, 來來來, 正好我這有雞爪, 你嘗嘗。 ”
說著就要下床開碗櫃。
可黃鼠狼一臉著急的樣子, 張牙舞爪的不知想表達什麼。 看老大爺還反應不過來, 乾脆沖過來又咬了他一口, 然後沖到門邊不斷地刨門。
老大爺急了, 可心裡打了一個“愣登”, 這黃鼠狼一反常態,
心裡想著, 就開了門, 追著黃鼠狼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一片空曠的場地上。 黃鼠狼停了下來。
跟著, 就地動山搖了。
那次唐山大地震, 朋友雜院裡的很多人沒活下來。 但他們一家和這老大爺, 是活了下來(他們一家是另一個故事, 更怪力亂神)。
後來, 那黃鼠狼就真的失蹤了。 再也沒來過。
大概動物對於地震有特別的敏感, 預知到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所以特地來提醒自己的恩人, 報答救命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