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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異人 | 余大任:最熟悉上海的臺灣話劇人

大任老師是臺灣人, 1999年起常駐大陸, 主要是在上海工作、生活。 他對申城的吃喝玩樂可謂熟稔, 異地的劇組來滬, 本埠的朋友聚會, 吃的選擇題交給他, 打滿分是知道他不會驕傲。

“太好吃了。 ”金士傑在蘭心大戲院對面的某餐廳這樣回答我。

我當時提的問題是:“金老師, 因為《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你來上海也演出了好幾輪了, 讓你感觸最深的是?”

“真的很好吃。 ”金老師說, 臉上的笑容富於層次。 一旁的大任老師淡定、瀟灑, 腔調十足地幫“金寶”(金士傑在寶島劇場界的昵稱)斟酒。 如果是初回見面, 你可能以為這是老戲骨在跟後生打趣,

如同他後來在電影《繡春刀》裡塑造的魏忠賢。

這樣西北偏北的問與答一再發生。 一切是那麼純真。

▲《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

回想起來, 大任老師對兩岸的戲劇交流貢獻很大。 他為我們帶來了一組舞臺劇佳作, 更重要的是, 讓許多內地的戲迷有機會在家門口領教金士傑、顧寶明的劇場風采。 在他運作之前, 臺灣最好的幾位表演藝術家, 我們只是通過攝像鏡頭建立美好的記憶。

天曉得他施了什麼魔法。

▲余大任

2010年的10月, 金士傑受現代戲劇穀之邀, 在靜安區的芷江夢工廠(曾是上海唯一擁有演出許可證的民營劇場, 已休業)辦了一個講座。 兩天的行程, 我與聞了部分。 金老師用黃藥師的高冷來婉拒主辦方對他來演出的期盼。

次年4月, 寶島的另一位戲劇大佬李立群給了我一個更直接的拒絕:“舞臺劇嘛, 在家裡演一演就好了。 ”

在一輛顛簸疾行的巴士上, 李老師吃著早餐(一根地瓜)接受我的專訪。 同時, 那也是我和大任老師的第一面。 左邊廂, 我開了錄音在採訪;右邊廂, 大任老師仿佛導遊, 為以唐從聖為首的一干臺灣綜藝明星介紹窗外一閃而過卻值得評述的風土人情, 具有某種相聲貫口的表演性。 這輛並不豪華的中巴載了身價可觀的一些藝人, 從宏安瑞士大酒店出發, 駛向位於閔行的一家電視製作單位。 大任老師當時已是臺灣果陀劇場在大陸的業務總指揮, 在富民路開了一家文化演藝公司。

“車上就車上, 總比採訪不到好。

”我說。

“你確定?”

在此之前, 我們先通了電話, 敲定李立群的專訪時間。

兩個月後, 我們在華山路的馬蘭花排練廳又見面了。 我還遲到了。 大任老師在劇場門口遞給我票子, 留下一個熱情卻有點落寞的身影。 那是一個悶熱的雨夜, 我對《單身公寓2011》的大陸首演缺乏興趣, 沒能堅持到演員謝幕。 金世佳在劇中的表演, 那種傻萌, 仿佛是從《愛情公寓》片場批發來的。 你沒有辦法對初露鋒芒的他, 對一出都市白領話劇要求更複雜的人物刻畫。 這是類型劇, 服從商業的遊戲規則。 願賭服輸。 試水的第一聲喊破了, 同年的盛夏, 大任老師的反思情緒沒有影響他繼續當好導遊, 這次的地點改為臺北、新北兩市, 對象是上戲老校長領銜的上海觀劇團,

《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的首演只是官方的一個由頭。

如果把那六天的行程追蹤拍攝下來, 那將是一部小津風格的電影, 餐桌周圍永遠是那幾張面孔, 由大任老師主導, 觥籌交錯, 一路吃喝開懷, 聊的多是戲劇。 那是我服膺大任老師的起點。 在海峽對岸談論家鄉的戲劇生態, 我第一次遭遇到怪獸級的市場調研家。

仿佛我們這些年在上海看的話劇只是他觀劇履歷的一個小子集。 不光是從藝術、商業層面的精妙點評, 還有他對觀眾人群的獨到分析。 他說女性是上海話劇市場的消費主力:閨蜜、母女、小姑娘拖著男朋友、女兒拉著父親;他對男性觀眾的評價是:“如果是一個人, 基本上是同行來刺探情報的。

他當然就是那個刺探情報的人。 低到塵埃的商業製作, 高到雲端的前衛實驗, 但凡與表演藝術有些關聯, 與上海發生關係, 他就會去觀察。 他可能是上海最敬業的觀眾, 我很懷疑觀看這件事情是否給他帶來樂趣, 還是純粹的工作需要。

▲余大任生前在劇場為觀眾介紹《淡水小鎮》

金士傑、蔔學亮版的《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連演六年, 演出場次突破了兩百場, 氣勢不衰, 已然成為了果陀劇場的保留劇目。 同期, 大任老師又為上海的觀眾帶來了《搶錢的世界》、《步步驚笑》、《淡水小鎮》以及顧寶明在大陸的戲劇首秀《接送情》。 去年他突然離世, 讓人悲歎, 也震驚於他的好人緣、廣博到誇張的朋友圈。 在他的追思會上, 他的朋友們無不發現自己所處的那個領域只是余大任這個名字所能涵蓋的精彩人生的一扇門或窗。 電視、音樂、廣播、戲劇、繪畫、商業、餐飲、旅遊——連他的家人也不清楚,到底在他的名下還有多少注解,還有幾許神秘、成績有待發掘。

但有一點是共通的,在上海的若干劇場,在某個夜晚,他在戲院的門口等著,等著把信封裡的演出票交托,他總是微笑,切切關照:

“你先看,結束再聊,別忘了多提意見。”

他總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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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人,字典上的解釋是“怪人,不尋常的人,有異才的人”。

電視、音樂、廣播、戲劇、繪畫、商業、餐飲、旅遊——連他的家人也不清楚,到底在他的名下還有多少注解,還有幾許神秘、成績有待發掘。

但有一點是共通的,在上海的若干劇場,在某個夜晚,他在戲院的門口等著,等著把信封裡的演出票交托,他總是微笑,切切關照:

“你先看,結束再聊,別忘了多提意見。”

他總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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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人,字典上的解釋是“怪人,不尋常的人,有異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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