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娛樂>正文

萊佈雷希特專欄:歌劇院樂團能靠臨時工嗎?

最近在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看《納布科》重演版, 幕間休息時我的同伴問:“為什麼倫敦就不能這樣?”他指的是:演出沒有能吸引報紙頭條的大牌, 沒有大驚小怪, 沒有媒體包圍, 只有扎扎實實的精彩演出。 而這樣的演出是維也納的常規。

我對同伴說, 聽, 聽那第一個音。 開頭的和絃如晨霧在夏日的湖畔上方升起, 浸染萬物, 色彩柔和, 令人無法自拔。 每一場演出的這頭一個音都定下基調, 仿佛在向我們保證, 無論發生什麼, 卓越的演奏永遠是頭等大事。 樂團是歌劇院的品質堅兵。

不用管誰在指揮, 不用管一場重演的短暫排練是否有三分之一的樂手缺席,

不用管一兩個歌手是否不在狀態, 這支樂團會將歌劇安全地帶向落幕時刻。 在掌聲未息時, 樂手們會站起身, 跟鄰座握手, 然後趕最後一班車回家, 知道明早九點至少半數還是要來排練。

150人的大樂隊, 每晚上場的樂手可能都不一樣, 但其音色始終如一。 一個糟糕的指揮可能會搞亂速度, 但無法影響音色。 當三分之二的歌劇院樂手作為維也納愛樂樂團巡演日本的日子裡(維也納愛樂樂團與維也納國家歌劇院是共生關係——譯注), 剩下的樂手會與各聲部首席的徒弟同台演出, 徒弟們都盼著有朝一日能坐上首席的位子, 尤其賣力, 坐在觀眾席的你根本聽不出與平日有何不同。

相比大牌歌星或導演, 一個世界級歌劇院的基石是樂隊和合唱隊, 而這正是倫敦一直沒想明白的地方。

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納布科》劇照

英國歌劇院管理的第一條法則是:削減薪水開支。 最近幾年, 皇家歌劇院樂團的樂手數量已經被減到了維也納的一半,

接著樂評人注意到了音質滑坡, 歌劇院被迫進行了調整。 現在官網上有名有姓的樂手是一百位, 用不著人力資源專業知識你也知道這根本不足以覆蓋正常的缺席——休假、病假、產假和學術假。 皇家歌劇院管弦樂團靠的是臨時工。 隨便哪天下午下班時分你去皇家歌劇院的樂手出入口溜達一圈, 就會看到臨時工樂手進進出出, 拿著倫敦最高的排練費, 但對歌劇院毫無忠誠。 反過來說也一樣, 皇家歌劇院依賴臨時工的言外之意是:它並不以為樂團是核心。

英國國家歌劇院的態度就更差了。 在上一任管理層, 歌劇院樂團被減到了室內樂的規模, 只有五十人左右。 現在回到了七十人, 但要演瓦格納或大部分現代歌劇都不夠。

於是英國國家歌劇院只能去雇皇家歌劇院看不上的臨時工。

結果一聽便知。 皇家歌劇院或國家歌劇院的樂團偶爾也能超常發揮, 但常常去就會聽到各種音不准節奏不穩的小毛病。 當人們開始聽到大毛病時, 走進劇場必帶的“暫停懷疑”便消失了, 同時消失的還有他們對本應得到的世界級歌劇演出的確信。

這並不是莫測高深之事。 詹姆斯·列文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當了41年音樂總監, 其最大的成就便是打造了一支常任的、自豪的、高薪的樂團, 樂手們為觀眾演出時拿出的是同行比試的全力以赴。 米蘭的斯卡拉歌劇院有附屬的音樂學院培養下一代樂手, 其音樂總監裡卡多·夏伊在帶團巡演時自豪地稱之為“斯卡拉愛樂”。

那種團隊精神、那種昂揚自信是給歌劇院帶來持之以恆的高水準演出的動力。

倫敦拒絕去理解這一原則, 不光是因為預算的壓力。 其根源是階級問題。 在維也納, 一個愛樂樂團的成員有社會地位。 聲部首席或是樂隊首席在咖啡館得到的禮遇近乎盲從。 人滿為患的Sacher’s咖啡館總會為一個愛樂樂手找到座位(這可是我的親身經歷)。 奧地利共和國要求維也納愛樂在總統就職典禮上演出。 樂團是國家的頂級資源。

倫敦的歌劇院在銀行家和大老闆手裡, 加上一些有地的貴族後裔作為點綴。 這些董事認為樂團和合唱團就是提供服務的合同工, 想炒就炒。 要說樂隊池裡的樂手比歌劇明星更重要, 這在看重獎金文化的倫敦簡直是癡人說夢。沒有尊重,信心自然沉底。樂手不會全力以赴,這就是為什麼倫敦比不上維也納。

這並不是說維也納環城大道上的一切都像Sachertorte(Sacher’s咖啡館裡的招牌巧克力蛋糕——譯注)那樣甜蜜完美。文化部長Thomas Drozda決定插手國家歌劇院的管理事務。Drozda之前是城堡劇院的高管,他告訴國家歌劇院的頭Dominique Meyer2020年下臺,換上索尼唱片的老闆Bogdan Roscic,此人並無歌劇演出的經驗。Meyer是個親切的法國阿爾薩斯人,在過去十年裡致力於推動維也納愛樂的性別平等,並有98.7%票房銷售的優異成績。Roscic則極為好鬥,已經擺出要縮減常演曲目的架勢,如果可能的話,還要裁人。

維也納國家歌劇院進入了一個不確定的時代。其前途披上了多瑙河那打漩的泥濘的真實顏色。愛樂樂團相信他們最終能夠克服困難保持輝煌。我們只能希望如此。

這在看重獎金文化的倫敦簡直是癡人說夢。沒有尊重,信心自然沉底。樂手不會全力以赴,這就是為什麼倫敦比不上維也納。

這並不是說維也納環城大道上的一切都像Sachertorte(Sacher’s咖啡館裡的招牌巧克力蛋糕——譯注)那樣甜蜜完美。文化部長Thomas Drozda決定插手國家歌劇院的管理事務。Drozda之前是城堡劇院的高管,他告訴國家歌劇院的頭Dominique Meyer2020年下臺,換上索尼唱片的老闆Bogdan Roscic,此人並無歌劇演出的經驗。Meyer是個親切的法國阿爾薩斯人,在過去十年裡致力於推動維也納愛樂的性別平等,並有98.7%票房銷售的優異成績。Roscic則極為好鬥,已經擺出要縮減常演曲目的架勢,如果可能的話,還要裁人。

維也納國家歌劇院進入了一個不確定的時代。其前途披上了多瑙河那打漩的泥濘的真實顏色。愛樂樂團相信他們最終能夠克服困難保持輝煌。我們只能希望如此。

Next Article
喜欢就按个赞吧!!!
点击关闭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