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聽之四
12.今天我們質疑的, 古人全都質疑過
吳雲岩說:有個姓秦的人, 不怕鬼, 還總因為沒見過鬼而感到遺憾。
一天晚上, 他在別墅中散步, 聽到樹後有人朗誦唐詩:“自來自去人不知, 歸時惟對空山月。 ”其聲音哀怨、淒厲, 還拖得很長。
秦生隔著樹葉觀望, 見一位穿著古代服飾的人倚石而坐。 這一定是鬼了!秦生很激動, 快速包抄過去, 鬼亦不避。
到了跟前, 秦生深施一禮道:“我與你幽明異路, 古今有別, 邂逅於此, 不避寒暄, 之所以過來叨擾, 就是想問問鬼神之事。 請問, 做鬼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答曰:“一旦脫離了形骸,
問:“果然有魂升魄降, 進入太虛這種事嗎?”
答曰:“從我做鬼那天起, 就在這裡了。 你看我現在全須全尾的與你相對, 並沒有像氤氳般升降飛揚。 其實是子孫拜祭我時, 便聚在一起;子孫散去, 則我也散矣。 ”
問:“真的有神仙嗎?”
答曰:“既然真有鬼, 那自然也有神仙, 就好像有百姓, 就有官員。 ”
問:“我聽過去的儒生說過, 像雷神之類的神仙, 是旋升旋化的, 也就是說只有閃電出現的那一瞬間他才存在, 這是真的嗎?”
答曰:“當年我還是書生的時候, 也聽過不少類似的說法。 當時我就懷疑, 如果一道閃電一個雷神, 那神仙的數量豈不是要比蚊子臭蟲還多;再者說, 如果雷一停, 神就滅, 那神仙的壽命不就像蜉蝣一般了嘛。 這個問題我還真問過老師, 但是只得到一頓呵斥。 等到我變成鬼以後, 才知道百神奉職, 就像人間的官僚體系一樣, 並非頃刻之幻影。 可惜, 我已經沒辦法再拿這個問題去和老師辯論了, 不過他做鬼的時間比我長, 想必也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原來是這樣啊, 儒學家們明知有鬼, 卻故意說沒有, 這和之前某個故事中黃山二鬼說儒學家們明知井田制和分封制不好, 卻故意說可行的事, 都是深刻的見解。 世人往往以為他們只是愚昧, 其實是把他們想簡單了。
故事完。
有鬼無鬼的筆墨官司, 從古至今就沒停過, 就好像今天我們說太極拳適不適合實戰一樣, 分不出誰佔有絕對的優勢, 原因不是誰笨誰聰明, 也不是誰好誰險惡, 而是認知等級不同, 壓根就聊不到一塊去。
比這些虛無縹緲之事更明顯的例子, 就是地動儀。 從南宋的周密, 到清代的阮元, 再到奧地利人雷立柏, 都提出過深刻的質疑, 證據那麼少, 只有《後漢書·張衡傳》裡的196個字,憑什麼說它是真的呢?
他們的質疑是有道理的,但是就像我們今天故事結尾處說的,可能還是把當事人以及其所處的環境想得太簡單了。
東漢末年,是地震頻發的時期,張衡就算擁有再超前的科學思想,也一樣擺脫不了所處的歷史文化環境,對天地神靈的敬畏,使得地動儀成為“觀祲象,察妖祥”的工具。西元133年地震後,張衡上書:“妖星見於上,震裂著於下,天誡詳矣,可為寒心。今既見矣,修政恐懼,則轉禍為福。”
自此,由地震引起的清君側就開了先河,以至於同事們看見張衡上朝,都對他側目而視,他的地動儀也就成了不祥之物。
歷史為什麼沒有記錄下更多地動儀的功績,就好像儒學家對於鬼神的態度一般深不可測。
只有《後漢書·張衡傳》裡的196個字,憑什麼說它是真的呢?他們的質疑是有道理的,但是就像我們今天故事結尾處說的,可能還是把當事人以及其所處的環境想得太簡單了。
東漢末年,是地震頻發的時期,張衡就算擁有再超前的科學思想,也一樣擺脫不了所處的歷史文化環境,對天地神靈的敬畏,使得地動儀成為“觀祲象,察妖祥”的工具。西元133年地震後,張衡上書:“妖星見於上,震裂著於下,天誡詳矣,可為寒心。今既見矣,修政恐懼,則轉禍為福。”
自此,由地震引起的清君側就開了先河,以至於同事們看見張衡上朝,都對他側目而視,他的地動儀也就成了不祥之物。
歷史為什麼沒有記錄下更多地動儀的功績,就好像儒學家對於鬼神的態度一般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