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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甯府焦大醉罵賈珍賈蓉,暗藏寧府以前的治家方式

《紅樓夢》裡, 焦大雖然只有一場戲, 但戲份卻很足。

當時, 鳳姐和寶玉造訪甯國府, 恰好秦鐘也來甯國府做客。 大家相見甚歡, 賓主盡興。 正當這次見面會圓滿結束時, 卻鬧出么蛾子。

原來甯府管家派府上老奴焦大去送秦鐘回家, 結果捅了馬蜂窩。 當女主子們聽說派了焦大, 第一反應竟是畏縮。 原文“尤氏、秦氏都說道:‘偏又派他作什麼!放著這些小子們, 那一個派不得?偏要惹他?”

一向強硬的鳳姐責怪甯府太軟弱, 縱得家裡下人這樣放肆。 尤氏為了找回面子, 先拉出寧府兩位有分量的男主子, 堵住鳳姐的嘴:“連老爺都不理他, 你珍大哥哥也不理他。 ”然後詳細解釋焦大的功勞:從小兒跟著太爺們出兵, 從死人堆裡把太爺背了出來, 得了命, 自己挨著餓, 偷了東西給主子吃。 得了半碗水給主子喝, 他自己喝馬溺。

如此看來, 焦大功勞很大, 本該被寧府好生奉養。 不過如今他卻受到了擠兌,

大罵管家不公道, 欺軟怕硬, “有了好差事就派別人, 像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 就派我。 ”

焦大如今在甯國府混得很慘。 因為甯府現在是賈珍當家, 這位珍爺一味高樂, 快將寧府翻了過來, 又沒人敢管他。 賈珍連祖宗九死一生掙下的家業都不在乎, 當然更不在乎這個對甯府有功的老奴焦大了。

這裡有一個疑問, 焦大為何沒在舊主子在世的時候, 撈足好處, 安頓好自己的後半生呢?對比榮國府那些奴僕, 焦大挺憋屈的。

榮國府管家賴大, 雖為榮府世代奴才, 但家業卻非常殷實。 賴家在自家花園裡請客, 原文“那花園雖不及大觀園, 卻也十分齊整寬闊, 泉石林木, 樓閣亭軒, 也有好幾處驚人駭目的。 ”

即使榮府有體面的下人也活得比較滋潤,

比如周瑞家的有房屋有土地, 家裡還有小丫頭服侍。

為何寧府資格最老, 功勞最高的焦大沒有趁著舊主子甯公在世的時候, 撈些好處呢?

這有兩個可能。

第一個可能。 焦大不行, 癩狗扶不上牆。 顯然這點不成立。 焦大跟著太爺出兵, 忠心救主, 可見他的品性不錯。 當焦大被擠兌急了, 一語點破寧府弊端:“每日家偷狗戲雞, 爬灰的爬灰, 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 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可見, 焦大腦子很清醒。

焦大沒有撈足好處, 只有一個可能。 甯府太爺沒有給他實質性的好處。 按說, 焦大應該對舊主充滿怨恨才對, 但他顯然非常敬重舊主子。

焦大罵賈蓉:“別說你這樣的, 就是你爹, 你爺爺,

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然後又嚷道:“我要往祠堂裡哭太爺去。 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生來!”

甯府太爺沒給焦大實質性好處, 卻贏得焦大的敬重和忠誠, 這是為何?

第四十五回, 榮府的賴老嬤嬤給了一個線索。 她提起這位主子:“東府裡你珍哥兒的爺爺, 那才是火上澆油的性子, 說聲惱了, 什麼兒子, 竟是審賊!”

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時, 也特意提到這位主子“賈代化襲了官, 也養了兩個兒子:長名賈敷, 至八九歲上便死了, 只剩了次子賈敬襲了官, 如今一味好道, 只愛燒丹煉汞。 ”

這個甯府太爺性子烈, 即使長子夭折, 依然對次子嚴苛, 最後使得賈敬遠離紅塵了。

可見, 寧府之前治家嚴謹, 主子和下人都活得不夠暢快。 焦大雖然對甯府有功,

但是他終究只是一個下人。 甯府太爺不可能給他實質性的好處, 只會給他體面“對焦大另眼相看。 ”這種體面足以讓這個下人又忠誠又感恩。

凡事物極必反。 甯府太爺死後, 賈敬出家修道, 賈珍高樂不了, 而一直遵循傳統秩序的焦大無法適應新的形式, 他既不願同流合污, 又無法保持以前的秩序, 最後落得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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