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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睡意哲學課 BEDTIME PHILOSOPHY
香港01哲學授權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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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希達:解構主義---瘋狂的能指 - EP92
德希達(Jacques Derrida)生於阿爾及利亞一個猶太家庭, 19歲時前往人稱「哲學家搖籃」的巴黎高等師範學院參加考試, 首年沒有考上, 然後他在來年成功考入。 德希達身處的年代, 法國正值上演著存在主義與結構主義之爭, 德希達並沒有倒向任何一方, 而是以一己之力開創第三條道路, 而這條道路就是人們口中的「解構主義」(Deconstruction)。 有趣的是, 德希達本人並不自認為是解構主義者。
德希達的解構主義經常被人(尤其是英美學界)視為故弄玄虛、不嚴謹、不清晰。 當1992年英國劍橋大學討論是否授予他榮譽學位時, 引起了一場大論戰, 反對者認為解構主義極為瘋狂, 它立足對於人類理性和真理的攻擊, 不值得獲如此榮譽。
(延伸閱讀:德希達生平、《他者的單語主義》中的猶太身分問題)
邏各斯中心主義
德希達致力批判傳統的形而上學, 但形而上學本身是個極為含糊的概念, 一般難以準確界定和把握其特徵。 不過德希達隨後指出, 傳統形而上學的最大特徵是「邏各斯中心主義」。
所謂邏各斯(Logos), 在古希臘語中有很多含義, 包括尺度、理性、語言, 或能言能思能辨的能力等含義。 而亞里斯多德認為人的本質是理性的動物,
不過德希達馬上就把討論焦點轉換至新近的結構主義語言學上。 他認為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 即「邏各斯中心主義」(logocentrism), 這集中體現在語言上的語音中心主義(phonocentrism)上。
言說(speech)優於文字, 貶抑文字單純為記錄口頭語音的工具。 德希達指出西方人長期重口頭語言而輕視文字, 甚至敵視文字。 例如柏拉圖、盧梭、費希特認為寫下來的文字很容易背叛作者, 因為作者把思想書寫下來後, 文字就只能任由其他人詮釋, 甚至作出跟作者本人截然相反的解釋。 如果作者不在場又或者是逝世了, 他就不可能出來保護自己的思想與澄清。 作者為了某個目的, 希望傳達自己的思想, 才萬不得已把自己的思想書寫下來。
西方人偏愛口頭語言, 因為口頭語言跟作者的思想和意義直接相關。 當人們在言說時, 思想跟言說直接同步, 言說者不斷言說時,
到目前為止, 德希達已經作出了一次概念轉換, 即由邏各斯中心主義到語音中心主義的轉換。 而德希達下一步是把語音中心主義再轉換為能指與所指的關係。 由於西方人設定了思想和意義和口頭語言直接相關, 而貶抑文字的價值。 德希達指出西方人輕視文字, 實質上是輕視能指。 而尊崇言說即是抬高所指的地位,
整個西方形而上學就是對一個最終的、終極的思想和意義, 即終極所指的追尋。 德希達說, 邏各斯中心主義與在場形而上學就是對這種所指的最逼切的、強烈和系統的渴求。 簡而言之, 人們想尋找一個最終的意義, 而這個意義即時的顯現形式便是言說。 如果我們結合西方歷史、文化來看, 就會明白:在《聖經》的〈創世紀〉中, 上帝是如何創世的呢﹖上帝說要有光, 就有了光, 世界根本上是言說出來的。 其後, 人背離了神, 但人們無時無刻不渴望神對自己進行言說教導。
然而上帝的教導為甚麼非得要透過言說才能被視為真理呢﹖《聖經》不也是寫下來的教導嗎﹖正因為思想一旦被寫下來, 就任由所有人自由地詮釋。面對眾多詮釋,人們感到莫衷一是,所以文字不如言說來得直接。不難看出,言說是思想、意義和真理最可靠的保證。
瘋狂的能指
德希達希望解放西方文明以來文字長期被口頭語言壓抑的局面,在這點上他與拉岡(Jacques Lacan)一致。他們都認為能指不比所指低級,能指的意義不是由所指賦予和提供,而是能指單靠跟其他同類能指的指涉就可以產生出意義。此中具體的操作是:能指指涉另一個能指,被指涉的能指又指向另一個能指,如此下去,無窮無盡。換言之,能指指涉另一個與自身不同的能指,就可以產生出意義。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如果你要查「貓」這個字,你會打開字典,你會發現有其他符號,即能指,解釋甚麼是貓。但那些解釋甚麼是貓的符號,本身又被其他與自身有差異的能指指涉和支持。人們會發現一條無盡的能指鏈,而意義就在能指和能指之間的不斷滑行之間,透過差異運動產生出來。再舉一個例子:以交通燈為例,單單有紅燈根本不能說明甚麼,紅燈之所以有意義,意味著停下的地方在於,紅燈和綠燈的對立關係,正因為紅燈和綠燈放在一起,人們才知道紅燈停、綠燈走。
德希達把這個能指瘋狂的、無止境的指涉運動稱為「延異」(Différance)。「延異」是甚麼﹖根本不能解釋,因為只有概念才能解釋。而概念是靜止或具有相對穩定意義的,但「延異」是能指之間的瘋狂運動,根本沒有停下來的一刻,它只是一種差異、指涉的運動。所以,人們現在就可以明白德希達的解構主義何以不受傳統哲學歡迎:因為能指瘋狂的不停指涉,意義就永遠處於剎那生成,隨後又剎那消逝的情況,人們只能夠可憐地在這個瘋狂的指涉運動中,哀求有能停下來的片刻,擁抱短暫的意義。當德希達把延異對準了所有文本,包括《聖經》等經典時,自然會得出一個駭人聽聞的結論︰根本不存在一個唯一的、終極的思想和意義。
補充的邏輯
德希達另一個有趣的思想是關於「補充」的邏輯,「補充」的邏輯是個主客顛倒、怪異的邏輯。德希達認為傳統形而上學認為真理是自足的,能夠自己維持自己。轉換為德希達的語言,即西方形而上學認為言說是自足的、本源的,文字只是補充自己不能長久在場的不足。這個本源──衍生的模樣,實際上是大部分二元對立的隱密主線,例如本質與現象、男人與女人、理性與感性,形而上學慣常把前者視為第一性,打壓後者,認為前者是自足的,後者只是補充而已。男人是主權者,女人只是補充男人長時期不在家做家務和不能照顧自己的補充物而已。
但德希達認為,這個本源──衍生的模樣,會使得本來由前者壓倒後者的局面,慢慢轉變為前者要依賴後者的顛倒局面。舉兩個簡單例子,一個獄卒奉命看守監犯,但真的是監犯在坐牢嗎﹖事實上,可能真正坐牢的是獄卒本人。主人對自己的奴隸百般奴役,強迫奴隸為自己勞動,而自己則可以養尊處優,但如此一來,主人就要靠奴隸養活,那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德希達質問,既然口頭語言、理性、男人、本質等等真的是第一性的,那它們為甚麼需要補充﹖它們需要補充正好暗示了它們本身是不足的,需要被其他東西所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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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任由所有人自由地詮釋。面對眾多詮釋,人們感到莫衷一是,所以文字不如言說來得直接。不難看出,言說是思想、意義和真理最可靠的保證。瘋狂的能指
德希達希望解放西方文明以來文字長期被口頭語言壓抑的局面,在這點上他與拉岡(Jacques Lacan)一致。他們都認為能指不比所指低級,能指的意義不是由所指賦予和提供,而是能指單靠跟其他同類能指的指涉就可以產生出意義。此中具體的操作是:能指指涉另一個能指,被指涉的能指又指向另一個能指,如此下去,無窮無盡。換言之,能指指涉另一個與自身不同的能指,就可以產生出意義。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如果你要查「貓」這個字,你會打開字典,你會發現有其他符號,即能指,解釋甚麼是貓。但那些解釋甚麼是貓的符號,本身又被其他與自身有差異的能指指涉和支持。人們會發現一條無盡的能指鏈,而意義就在能指和能指之間的不斷滑行之間,透過差異運動產生出來。再舉一個例子:以交通燈為例,單單有紅燈根本不能說明甚麼,紅燈之所以有意義,意味著停下的地方在於,紅燈和綠燈的對立關係,正因為紅燈和綠燈放在一起,人們才知道紅燈停、綠燈走。
德希達把這個能指瘋狂的、無止境的指涉運動稱為「延異」(Différance)。「延異」是甚麼﹖根本不能解釋,因為只有概念才能解釋。而概念是靜止或具有相對穩定意義的,但「延異」是能指之間的瘋狂運動,根本沒有停下來的一刻,它只是一種差異、指涉的運動。所以,人們現在就可以明白德希達的解構主義何以不受傳統哲學歡迎:因為能指瘋狂的不停指涉,意義就永遠處於剎那生成,隨後又剎那消逝的情況,人們只能夠可憐地在這個瘋狂的指涉運動中,哀求有能停下來的片刻,擁抱短暫的意義。當德希達把延異對準了所有文本,包括《聖經》等經典時,自然會得出一個駭人聽聞的結論︰根本不存在一個唯一的、終極的思想和意義。
補充的邏輯
德希達另一個有趣的思想是關於「補充」的邏輯,「補充」的邏輯是個主客顛倒、怪異的邏輯。德希達認為傳統形而上學認為真理是自足的,能夠自己維持自己。轉換為德希達的語言,即西方形而上學認為言說是自足的、本源的,文字只是補充自己不能長久在場的不足。這個本源──衍生的模樣,實際上是大部分二元對立的隱密主線,例如本質與現象、男人與女人、理性與感性,形而上學慣常把前者視為第一性,打壓後者,認為前者是自足的,後者只是補充而已。男人是主權者,女人只是補充男人長時期不在家做家務和不能照顧自己的補充物而已。
但德希達認為,這個本源──衍生的模樣,會使得本來由前者壓倒後者的局面,慢慢轉變為前者要依賴後者的顛倒局面。舉兩個簡單例子,一個獄卒奉命看守監犯,但真的是監犯在坐牢嗎﹖事實上,可能真正坐牢的是獄卒本人。主人對自己的奴隸百般奴役,強迫奴隸為自己勞動,而自己則可以養尊處優,但如此一來,主人就要靠奴隸養活,那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德希達質問,既然口頭語言、理性、男人、本質等等真的是第一性的,那它們為甚麼需要補充﹖它們需要補充正好暗示了它們本身是不足的,需要被其他東西所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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