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林和他筆下的“大宋王國”（上）

近日，開封作家張曉林以《宋朝故事——宋真宗的朝野》《書法菩提——金明池洗硯》兩本展現大宋歷史文化的書籍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

前者上卷《廟堂之高》主要收入真宗時期朝官與皇帝之間來往的故事，下卷《江湖之遠》記述郎中商賈、三教九流等世俗奇人軼事奇聞；後者則是對北宋書法家群體進行了全面描寫。

張曉林說，北宋雖沒有漢代的鼎盛、唐代的磅礴，卻是一個文化繁榮、英華薈萃的朝代。唐宋八大家中，北宋文人占了六席，甚至連皇帝也個個能舞文弄墨。史學家們的研究往往側重“陳橋兵變”“澶淵之盟”等歷史事件，乃至北宋後期的黨爭和腐敗。雖然這種現象的確存在，但單從歷史事件的角度記敘一個朝代是遠遠不夠的，他想把帝王將相、名人雅士放在人性的背景下進行思考解析，意在用小說的筆法繪製文學版《清明上河圖》，而歷史文化性的寫作借助民族精神恰可以達到與世界性的閱讀接軌。

真宗趙恒是北宋的第三位皇帝，在位25年，社會穩定、經濟繁榮、文化鼎盛，歷史上曾有“咸平之治”之說。趙恒喜好詩詞和書法，在文化領域造詣頗高，此外，他崇尚學習，鼓勵寒門學子通過考取功名來施展抱負，並摒棄世人對書生的固有成見，使得北宋時期人才輩出。

張曉林筆下涉及了徽宗趙佶、蔡京、歐陽修、司馬光、王安石、蔡襄、蘇軾、黃庭堅、米芾數十位人物的故事，他們或為萬人之上的皇帝，或為權柄在握的朝臣，或為風流倜儻的騷人墨客。那麼，這些人是如何進入作者的寫作視野的？

他告訴記者：“首先考慮的是筆下人物的藝術價值。就像蔡京這樣的人物，雖然他是歷史上有名的奸臣，

但不可否認的是其書法造詣頗高，從這個角度考量，他是有資格被我記錄的。《石邊悟道》一篇寫蔡京在臨死前惦念的不是權位而是書法，這可以說是我本人對人生的感悟，一個人無論擁有多大的權力和財富，百年後終究一場空，唯有藝術的價值是恒久的，永世流傳的。其次，這些人物還要有個性、有特點，比如米芾，他天才逼人、恃才傲物，又崇尚自然隨性、無拘無束的生活，縱觀歷史長河，像他這樣性格如此鮮明又出類拔萃的人少之又少。我索性就抓住他‘癲’的特點來寫，所有與此無關的材料都在收集後刪去，猶如沙中淘金。然而，他雖外表癲狂不羈，但內心卻是十分痛苦的。他的母親曾是英宗皇后的乳娘，

後仰仗這層關係，他輕鬆走入仕途，恰是因為這點，讓他飽受爭議。同時，他還是一個有生理潔癖和心理潔癖的人，這一點無疑讓此人與北宋的官場格格不入。米芾唯有寄純粹的心靈於藝術上。有人拿了戴松的《鬥牛圖》給他鑒賞，他卻昧下了真跡。我覺得這正是他性格可愛、純粹之處，因為他把藝術當生命，才覺得這樣好的東西落在庸俗人手裡沒有價值，只有落入他米芾手裡才物有所值。他私藏東西不是為了經濟價值而是出於對藝術真正的喜愛和崇敬。最後，每個人物都要有代表性的故事，彼此之間經歷不能雷同。 ”

尊重歷史事實是張曉林寫作時一直遵循的原則，他筆下的人物、事件、時間在歷史均有籍可查，

絕不虛構戲說。為此，他大量研究了《全宋筆記》《宋代科舉與文學》《宋元俗文學敘事與佛教》《宋代城市生活長卷》《續寫史記——博識宋元》等有關書籍，並在私底下做足了功課，比如黃庭堅遭貶謫一事，他查證古籍後親手繪製了被貶宜州的路線圖，何年、何月、何地，發生了何事，他都在圖上做了詳細的批註。

如何把隔了近千年的歲月還原，讓讀者有現場感，而不單單是堆砌事實？張曉林覺得，小小說比長篇小說更難寫，長篇小說有足夠的空間發揮，而小小說受到了篇幅的限制，如果作者不能發揮想像力，合理延伸人物的性格、事態發展，甚至把內心的世界寫出來，很難寫出精彩的故事。以趙佶創造瘦金體為例，張曉林認為瘦金體線條飄逸，恰如美人舞擺楊柳，帶著這種感受，他讓筆下的趙佶從名妓李師師的舞姿中參悟到了用筆之法。此外，他還通過研究掌故、畫本及想像完成了小說的趣味性。

北宋是中國書法藝術的巔峰，如何將書法的“靈魂”與“神韻”貫通寫作中？張曉林沉下心來，用十年光陰閱讀了中國歷代書學理論。正所謂“十年磨一劍”，《金明池洗硯》堪稱北宋的另類書法史，張曉林憑藉書法方面的專業修養，以作家的視角創作，既可以作為歷史去閱讀，亦可以作為書法文化去閱讀，還可以作為小說去閱讀。

恰如美人舞擺楊柳，帶著這種感受，他讓筆下的趙佶從名妓李師師的舞姿中參悟到了用筆之法。此外，他還通過研究掌故、畫本及想像完成了小說的趣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