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一聲天下白
“雄雞一聲天下白”, 出於何人筆下?喜歡詩歌的人們都知道:中唐詩壇天才, 李賀。
我還是個懵懂少年時, 全國的小說好像只有一本, 浩然的《金光大道》。 但我是個極愛看書的人。 借不到書看的時候, 便看《毛主席著作選集》, 《毛主席詩詞選》。 那裡面有很多注釋, 古今中外, 無不涉獵, 使我這個小說故事迷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有一次, 有個愛好閱讀的同學問我, “我勸天公重抖擻, 不拘一格降人材”是誰寫的?我張口就說, 清朝的龔自珍;毛主席著作注釋中有。
《毛主席詩詞》有一首詞《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長夜難明赤縣天,
一個中午, 我去問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推了推眼鏡, 欲言又止。 爾後一笑, 說, 那是封資修的東西。 你好好學習毛主席詩詞吧。 那一年, 教育部試行被推薦上大學的工農兵大學生進行入學考試。 有個張鐵生交了白卷, 在卷面上寫了一些不滿考試的話, 一時成了全國各大媒體宣傳的典型。 張鐵生也因此被保送上了清華大學。
扔掉破滅了的大學夢, 十七歲的我, 去煤礦當了一名井下工。 那是一家中型地方國營煤礦。 半機械作業。 打采區安全小巷的掘進隊, 打眼用風鑽, 出碴的工具卻相當原始:鋤頭上碴, 拖簍運碴。 我推了幾年的拖簍。 拖簍, 即木架上安裝四個鋼筋焊制的輪子, 再放上篾簍。 一簍石碴, 少說也有三百來斤。 礦井裡的煤脈是緩傾斜的, 三十左右的坡度。 用木板鋪在上面, 像火車軌道一樣。 石碴裝滿了, 人雙手控制著拖簍順著坡往下滑。
懷揣著一顆多愁善感的心, 我開始寫一些分行的文字。 歌頌祖國。 也歌頌我感到恐怖的井下和井下工人。 不久, 礦部宣傳欄中發表了我的詩。 一個文學愛好者,
“雄雞一聲天下白”。
李賀是在什麼情境下, 寫出了這樣明瞭而又含蓄的詩句?他因何故, 渴望“雄雞一聲天下白”?
想寫好詩歌, 我訂閱了《詩刊》。 那天, 我打開油墨芳香的《詩刊》1978年1月號, 看到了毛主席給陳毅同志談詩的一封信。 毛主席在這封信的後邊, 談到了李賀:“李賀除有很少幾首五言律外, 七言律他一首也不寫。 李賀詩很值得一讀……”我們這一代人, 從小就非常崇敬毛主席。 毛主席如此推崇李賀的詩, 使我不無震撼。作為詩人的李賀,若泉下有知,應心滿意足了。
毛主席都說李賀詩很值得一讀,可是,我唯讀了李賀三首詩。當時,心裡好一陣悵然。
有一天,我去礦部圖書室。圖書管理員告訴我。前幾天進了一批新書。我翻了一會,除了魯迅的《呐喊》、《彷徨》,還有二冊劉大傑的《中國文學發史》。幾年後,劉大傑受到批評,說這部書是跟隨風之作。第二冊是論唐代文學的,其中有論李賀的章節。於是我立即借了第二冊,回到宿舍,直接翻到第十章“李賀、李商隱及晚唐詩人”,仔細閱讀起來。原來李賀出生一個破落的貴族家庭。父親死得很早。李賀及弟弟都是靠母親教養大的。因父名“晉肅”,“晉”與“進”同音,“與賀爭名者毀之”,迫使他不得參加進士科考試,斷絕了他的政治出路。只做了幾年的奉禮郎,便退職還家,不久死去,僅活二十七歲。對李賀瞭解一多,我竟替他抱不平,憤憤而又傷感。其實,無論什麼時代,青年人要有一翻作為都不容易。毛主席不是說:“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知識青年到那裡去,是可以大有作為的。”但是有作為的又有幾人?雖說傷于李賀的命運,但那天我還是了了一樁宿願,讀到了思慕了幾年的《致酒行》:
“零落棲遲一杯酒,
主人奉觴客長壽。
主父西游困不歸,
家人折斷門前柳。
吾聞馬周昔作新豐客,
天老地荒無人識。
空將箋上兩行書,
直犯龍顏請恩澤。
我有迷魂招不得,
雄雞一聲天下白。
少年心事當拏雲,
誰念幽寒坐鳴呃。”
原來李賀的《致酒行》是在抒寫自己的懷抱。嚮往得到帝王賞識,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渴望在幽寒遭遇中,出現一個雄雞報曉的局面。
我被這首詩深深打動了。在井下與煤打交道,與岩石打交道的我,心有迷魂,渴望換一份工作,走出人們的歧視。我寫詩,努力表現自己,會不會“天老地荒無人識”?
李賀的詩,一吐鬱悶,抒發壯志,很容易打動出身低微,渴望建功立業的青年的心。
我寫這篇文章時,正是大學畢業生由黃金貶值為青鐵的時代。畢業後,找工作難,創業難;有的大畢業生因此成了宅男。我想,2000年代的青年,讀了這首《致酒行》,一定也會同當年的我一樣,渴望“雄雞一聲天下白”吧。
使我不無震撼。作為詩人的李賀,若泉下有知,應心滿意足了。毛主席都說李賀詩很值得一讀,可是,我唯讀了李賀三首詩。當時,心裡好一陣悵然。
有一天,我去礦部圖書室。圖書管理員告訴我。前幾天進了一批新書。我翻了一會,除了魯迅的《呐喊》、《彷徨》,還有二冊劉大傑的《中國文學發史》。幾年後,劉大傑受到批評,說這部書是跟隨風之作。第二冊是論唐代文學的,其中有論李賀的章節。於是我立即借了第二冊,回到宿舍,直接翻到第十章“李賀、李商隱及晚唐詩人”,仔細閱讀起來。原來李賀出生一個破落的貴族家庭。父親死得很早。李賀及弟弟都是靠母親教養大的。因父名“晉肅”,“晉”與“進”同音,“與賀爭名者毀之”,迫使他不得參加進士科考試,斷絕了他的政治出路。只做了幾年的奉禮郎,便退職還家,不久死去,僅活二十七歲。對李賀瞭解一多,我竟替他抱不平,憤憤而又傷感。其實,無論什麼時代,青年人要有一翻作為都不容易。毛主席不是說:“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知識青年到那裡去,是可以大有作為的。”但是有作為的又有幾人?雖說傷于李賀的命運,但那天我還是了了一樁宿願,讀到了思慕了幾年的《致酒行》:
“零落棲遲一杯酒,
主人奉觴客長壽。
主父西游困不歸,
家人折斷門前柳。
吾聞馬周昔作新豐客,
天老地荒無人識。
空將箋上兩行書,
直犯龍顏請恩澤。
我有迷魂招不得,
雄雞一聲天下白。
少年心事當拏雲,
誰念幽寒坐鳴呃。”
原來李賀的《致酒行》是在抒寫自己的懷抱。嚮往得到帝王賞識,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渴望在幽寒遭遇中,出現一個雄雞報曉的局面。
我被這首詩深深打動了。在井下與煤打交道,與岩石打交道的我,心有迷魂,渴望換一份工作,走出人們的歧視。我寫詩,努力表現自己,會不會“天老地荒無人識”?
李賀的詩,一吐鬱悶,抒發壯志,很容易打動出身低微,渴望建功立業的青年的心。
我寫這篇文章時,正是大學畢業生由黃金貶值為青鐵的時代。畢業後,找工作難,創業難;有的大畢業生因此成了宅男。我想,2000年代的青年,讀了這首《致酒行》,一定也會同當年的我一樣,渴望“雄雞一聲天下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