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編輯麥克斯·珀金斯(Max Perkins)有三個“兒子”:菲茨傑拉德、海明威和湯姆·沃爾夫。 發現這三位小說家中的任何一位, 都可以在出版史上留名, 何況連中三元。
出版於1978年的傳記Max Perkins: Editor of Genius去年有了簡體字新譯本《天才的編輯 : 麥克斯·珀金斯與一個文學時代》, 著名文學編輯彭倫花了五年時間在忙碌工作之余用心譯成, 自是佳品保證;當然, 拖了五年, 也一定讓他的責編雷韻小姐很抓狂。
《天才的編輯 : 麥克斯·珀金斯與一個文學時代》(電影書衣版)
如今距離珀金斯進入出版這一行已經一個世紀了, 這個行業的百年歷程簡直比司各特和澤爾達(菲茨傑拉德夫婦)的婚姻還要坎坷。 亞馬遜把書店逼上絕路, 又不斷打壓出版社, 約伯斯讓蘋果手機成了閱讀終端, 穀歌要把人類所有書籍一網打盡變成資料庫。 許多人覺得出版毫無門檻, 閱讀如此隨意, 編輯根本可有可無。
不過珀金斯不僅僅是編輯,
《天才捕手》電影劇照。 科林·費爾斯(Colin Firth)飾演麥克斯·珀金斯。
珀金斯在Scribner’s出版社的詩人同事約翰·霍爾·威洛克(John Hall Wheelock)認為他之所以收養這些“兒子”, 是因為他有五個女兒, 每天早上和六個女人一起吃早飯已經夠辛苦了, 工作裡一定要有幾個“兒子”才好。 “兒子”之間當然也有競爭, 1933年菲茨傑拉德宣佈要戒酒兩個月, 特意寫信讓珀金斯不要告訴海明威, 因為“他堅信我是個不可救藥的酒鬼”;兩年後菲茨傑拉德再度戒酒時,
珀金斯的事業生涯中最心痛的遭遇還要數“小兒子”沃爾夫的忘恩負義。 沃爾夫接受了珀金斯的無數幫助後, 卻心生不滿, 外界評論說他成功皆因珀金斯看重他, 若離了珀金斯便一事無成。 於是他總是找茬生事, 傷透了珀金斯的心。 當沃爾夫最終改換門庭轉投Harper出版社時, 珀金斯雖心碎一地亦只能大方接受, 絲毫不失君子氣度。 可惜沃爾夫未能證明自己就染病早逝,
《天才捕手》電影劇照。裘德·洛 (Jude Law)飾演湯瑪斯·沃爾夫。
《天才的編輯》對讀者、作者和文學編輯都有啟示。文學創作和傳播的過程永遠充滿無法預測的意外和曲折,友情和恩情在成功和名利面前會變得不堪一擊。珀金斯和他的作者“兒子們”刻意保持了心理距離,在經歷背叛和失意時也不失風度,成就一段文壇佳話。拋開恩怨,作為二十世紀美國文學經典的塑造者,作為一個寬容忠誠、“矢志不渝的朋友”,麥克斯·珀金斯之所以成為出版傳奇,是因為他找到了偉大的作者,並為他們的傑作找到了讀者。
根據此書改編的電影《天才捕手》能在國內公映,實屬異數。在充斥著好萊塢和國產大片爛片的院線裡,有這樣一部電影可供選擇,對文藝青年的敏感心靈多少是種安慰。當然這並不等於電影完成得多麼好。文學傳記電影是出名的難拍,不到兩個小時裡要把主人公生平的重要轉捩點以及重要關係交代清楚,已經是對導演和編劇功力的極大考驗;再者文字的事情很難用視覺語言表達,一部小說刪刪改改最後成型,這對文字工作者來說是比天還要大的事情,可到了電影裡也就是演員拿著手稿假裝討論或者爭論,表演空間十分有限。因為沒法照顧到文學的本質,只能側重于人物生平,於是珀金斯和沃爾夫的家庭關係成了主線,拖上幾個老牌女明星當花瓶。珀金斯的另外兩個“兒子”海明威和菲茨傑拉德自然也要出鏡露個臉,然而這樣浮光掠影的“參考注釋”正是文學傳記片的大忌,熟悉背景和人物的觀眾對此類情節只會感到不滿足,而不熟悉文學背景的觀眾大概對誰是誰都摸不著頭腦。
電影裡象徵沃爾夫與珀金斯友誼的場景是兩人一起在曼哈頓的屋頂上俯瞰眾生,這的確是很符合大眾對文學人物超脫之想像的雞湯,可珀金斯是何其腳踏實地之人,無事登高望遠大概並不合他的性情。登高的細節來自臥病的沃爾夫寫給珀金斯的最後一封信,珀金斯的回信是這樣的:“我也記得那是一個神奇的夜晚,記得俯瞰這座城市的樣子。我一直想再回那裡看看,但也許不去更好,因為事情到了第二次總是不一樣的。”
《天才捕手》電影劇照。裘德·洛 (Jude Law)飾演湯瑪斯·沃爾夫。
《天才的編輯》對讀者、作者和文學編輯都有啟示。文學創作和傳播的過程永遠充滿無法預測的意外和曲折,友情和恩情在成功和名利面前會變得不堪一擊。珀金斯和他的作者“兒子們”刻意保持了心理距離,在經歷背叛和失意時也不失風度,成就一段文壇佳話。拋開恩怨,作為二十世紀美國文學經典的塑造者,作為一個寬容忠誠、“矢志不渝的朋友”,麥克斯·珀金斯之所以成為出版傳奇,是因為他找到了偉大的作者,並為他們的傑作找到了讀者。
根據此書改編的電影《天才捕手》能在國內公映,實屬異數。在充斥著好萊塢和國產大片爛片的院線裡,有這樣一部電影可供選擇,對文藝青年的敏感心靈多少是種安慰。當然這並不等於電影完成得多麼好。文學傳記電影是出名的難拍,不到兩個小時裡要把主人公生平的重要轉捩點以及重要關係交代清楚,已經是對導演和編劇功力的極大考驗;再者文字的事情很難用視覺語言表達,一部小說刪刪改改最後成型,這對文字工作者來說是比天還要大的事情,可到了電影裡也就是演員拿著手稿假裝討論或者爭論,表演空間十分有限。因為沒法照顧到文學的本質,只能側重于人物生平,於是珀金斯和沃爾夫的家庭關係成了主線,拖上幾個老牌女明星當花瓶。珀金斯的另外兩個“兒子”海明威和菲茨傑拉德自然也要出鏡露個臉,然而這樣浮光掠影的“參考注釋”正是文學傳記片的大忌,熟悉背景和人物的觀眾對此類情節只會感到不滿足,而不熟悉文學背景的觀眾大概對誰是誰都摸不著頭腦。
電影裡象徵沃爾夫與珀金斯友誼的場景是兩人一起在曼哈頓的屋頂上俯瞰眾生,這的確是很符合大眾對文學人物超脫之想像的雞湯,可珀金斯是何其腳踏實地之人,無事登高望遠大概並不合他的性情。登高的細節來自臥病的沃爾夫寫給珀金斯的最後一封信,珀金斯的回信是這樣的:“我也記得那是一個神奇的夜晚,記得俯瞰這座城市的樣子。我一直想再回那裡看看,但也許不去更好,因為事情到了第二次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