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30日是啟功先生逝世十周年紀念日。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時愈久,則思愈深,我想是應該再寫些紀念文章的時候了。 但思之愈深,則寫之愈難,如果僅像以前那樣,寫些一般的文字,實在難以表達我無盡的思念之情與景仰之意。 猶疑之際,恰有友人建議,何不寫一本《啟功評傳》,全面評介一下一個全的啟功、真的啟功、活的啟功?這真是一個好建議。 20多年來,我以“啟功研究”作為自己的課題,雖然幫助先生整理、注釋過不少著作,寫過數十篇文章;很多同仁也出版過年譜、傳記或回憶性的著作,但尚未有一部全面系統的評傳性的著作問世。
要想寫好此書必須要閱讀大量的材料,首先是啟先生本人的有關著作。 20年來,為了做“啟功研究”,我曾涉獵過啟先生的大量著述,也曾自認為很熟悉、很理解這些著述了,以為這次重讀,只需梳理一下,為“評傳”的行文組織一下結構而已。 但我大錯而特錯了,在重讀的過程中,我經常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啟先生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好文章,我怎麼好像從來沒讀過?其涉獵的領域竟如此的廣闊,見解竟如此的精闢,文字竟如此的精彩,真不能不令人常為之掩卷擊節、驚歎不已!這種常讀常新、久讀彌新的閱讀感受實在是太令人享受了!先生就像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每次打開他的著作都會有新的收穫,先生就是一部永遠讀不完的大書,鑽之彌堅,仰之彌高!我真的要感謝這次機遇,它讓我又重新回到先生執教的課堂上,回到先生治學的書幾旁,如沐春風般地再次聆聽到他的教誨,再次領略到他的風采。
其次還要閱讀海量的他人研究啟先生的專著與文章。 先生逝世時,近萬人到他的靈堂去弔唁,近萬人到八寶山參加告別儀式,鮮花如海,挽聯如潮,報刊上正式發表的紀念文字當以百萬計。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本“評傳”在2016年底前終於交稿,預計在2017年6月面世,我就僅以此書獻給先生,算作對他的永久紀念。
然而我又深知,僅靠這一部評傳作為紀念是遠遠不夠的。 我自恨才疏學淺,很難把啟先生的道德文章全面深刻地傳達給讀者,更何況對先生很多深刻的學術觀點我至今仍不甚了了。 先生逝世後,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每當遇到問題時,只能空自感慨再也無處去請教先生了。 這次寫作中仍遇到很多實際的問題,“書到用時方恨少”,真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及時請教先生。 如此看來,先生的很多寶貴遺產仍急需我們共同開發。 諸如先生的鑒定學、詩學能得其真傳者並不多,真正能弘揚光大者更少;先生的《古代字體論稿》《詩文聲律論稿》《漢語現象論叢》《啟功講學錄》等著作中所包含的學術思想還未得到更深入的開發;先生何以能將學術藝術化,藝術學術化,其中的奧妙何在,還需深入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