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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靠,苗家姑娘的織繡房

在苗嶺山區旅行, 只要看到吊腳樓上安裝有美人靠, 那一定是苗族民居無疑。 美人靠, 又稱“吳王靠”、“飛來椅”, 是建築學上的一個術語。 乍一聽這名詞, 很容易讓人想起江浙一帶的園林建築。 是的, 江南園林舉目皆是美人靠。 殊不知, 苗嶺山區也有美人靠, 苗族村民稱為“豆安息”, 其實就是安裝在建築物上當靠背用的彎曲形欄杆。 由於苗族村民多在依山傍水的山間河谷地帶安家落戶, 其住房也多是背山面水而立, 故而在美人靠上憑欄遠眺, 總能飽覽賞心悅目的山區景色。

其實, 在吊腳樓上建美人靠, 不僅為了遠眺,

主要為的是方便姑娘們在此梳妝打扮、紡紗織布、織錦繡花, 製作民族服飾, 為自己準備嫁妝。 從某種意義上說, 苗寨美人靠, 是苗族姑娘的開放式閨房。 當然, 也是媳婦們為自己、為家人尤其是為嬰幼兒縫製衣服的地方。 換句話說, 美人靠是苗族服飾的“生產作坊”。 苗族服飾如此豐富多彩, 其中也有美人靠的一份功績。

民族服飾, 作為一個民族的重要表徵, 是相互區別的外在依據。 許多民族都有公眾熟悉的形象, 可稱之為“標準像”, 只要一看其穿著打扮, 就會知道是什麼民族。 苗族則不然, 很難找到統一的服飾和“標準像”。 即便在苗族高度聚居的苗嶺山區, 穿著也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 尤其是在民族節日集會上, 不乏如此打扮的姑娘:腳上穿著入時的旅遊鞋、高跟鞋;下身穿著現代式樣的褲子, 有的還外加一條古香古色的百褶裙;上身穿著用現代面料剪裁、按古代款式縫製的姊妹裝;頭上幾乎全是古代髮型, 有清代的、明代的, 甚至還有宋代的、唐代的。 一身穿著跨千年,

具有明顯的“地層”關係。 觀其飾物, 或者是祖祖輩輩遺留下來的傳世品, 村民稱之為“老銀子”, 或者是用新銀子甚至其他金屬材料按照古代式樣打制的代用品, 村民稱之為“新銀子”。 凡是到過苗寨者, 都會輕易發現, 男女老少穿著各異, 幾無雷同。 細心觀察, 上裝有貫首服、無領服、圓領服、高領服、矮領服、長袖服、短袖服、大袖服、小袖服、左衽服、右衽服、對襟服、有扣服、無扣服、圓擺服、方擺服以及前擺長後擺短和前擺短後擺長等多種款式;下裝有帶裙、片裙、桶裙、褲裙、長裙、短裙、超短裙、百褶裙、羽毛裙等等;褲子有長有短, 褲腳有大有小, 相差甚為懸殊。 通觀苗族服飾, 如讀“無字天書”, 一部生動形象的苗族服飾發展史, 耀然於男女老少身上。

服裝款式的差異與各地苗族村民的居住環境、生產從業有著密切的關係。 一般說來, 住在水邊種植水稻的人們, 衣袖和褲腳短而肥, 顯然是為了方便下田幹活。 住在山區常在林中勞作的人們則與之相反, 衣袖和褲腳長而瘦, 為的是防止蚊蟲咬傷及荊棘刺傷。 在草原放牧的人們褲襠相當大, 褲腳特別肥, 乃騎馬使然。 居住在烏蒙山區的苗族牧民, 衣服多為長袍, 有的還外加披氈, 這是野外放牧防寒、防雨、防潮的特殊需要。

服裝款式與文化水準、風俗習慣也有很大的關係。 貫首服、無扣服、羽毛裙, 以及袖子不縫合的衣服等, 是早期服裝的遺風, 多少保留古代服裝的形態。 “鼓藏服”、“上轎衣”則是特殊風俗的需要。 從服裝款式的不同,

可以看出苗族人民在社會生產、社會生活、風俗習慣等方面所具有的文化特點。

蠟染、刺繡可稱苗族文化的“兩絕”, 其工藝水準達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 苗族蠟染蜚聲中外, 工藝之精自不必說。 苗族刺繡別具一格, 刺繡手法多種多樣:平繡、皺繡、破繡、辮繡、軸繡、鎖繡、挑繡、褶繡、雙針繡、結籽繡、盤絛繡, 應有盡有,不一而足。苗族刺繡圖案十分豐富,各種動物、植物及幾何圖案達數百種之多。即使同一動物也有許多變化,如苗族婦女刺繡的龍,竟有蠶龍、蛇龍、魚龍、蛙龍、鳥龍、牛龍、豬龍、羊龍、象龍、雞頭龍、蜈蚣龍、蜘蛛龍、水爬蟲龍等十餘種。刺繡圖案極富變化。同一物體,既有寫實的,又有寫意的;既有極度簡化的,又有大膽變形的。有的圖案,既是植物又是動物,如菊花又稱“蜘蛛花”。各種圖案的組合十分巧妙:初看是幾尾魚,再看是一隻鳥,組合起來觀察,則是一隻蝴蝶或是一隻蝙蝠。有些圖案,順看倒看各不相同,正看反看又不一樣,可使觀者見仁見智,撲朔迷離。

苗族服裝的文化內涵極為豐富,單就各種花紋圖案就可當作一部卷帙浩繁的“歷史文獻”來閱讀。那極簡單的一道道線條,被看成是一道道河流,有人竟能指出哪一道是長江,哪一道是黃河,篤信無疑地視為本民族遷徙的歷史和路線的形象記錄。那很規整的一塊塊菱形圖案,被看成是一丘丘肥田沃土。如今居住在黔西北烏蒙山區的苗族同胞,幾乎沒有什麼稻田,但在他們製作、使用的刺繡品上卻有“田連阡陌”的圖案,這與史書記載的秦漢時期苗族先民勞動生息在“左洞庭、右彭蠡”的濱湖地區相吻合。

用考古學的眼光看苗族服裝,可清楚看出歷史發展的軌跡。將那古老的“魚紋圖案”與西安半坡遺址出土的“彩陶魚紋”對照,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這並非一定受到了什麼“影響”,但至少可以說明,反映一定歷史發展階段的文化遺存具有悠久的歷史。還有,那些狗爪花、虎爪花、螃蟹花、水爬蟲花,生動“記載”早期人類的漁獵生活;那些浮萍花、田螺花、水車花、牛漩花,形象反映具有悠久歷史的農耕生活。據此,在一定程度上,可將民族服裝看成是研究苗族歷史的“活化石”。

用民族學、民俗學的眼光看苗族服裝,其文化內涵令人浩歎。苗族婦女喜歡畫蝴蝶、繡蝴蝶,甚至畫蜈蚣、繡蜈蚣,此乃緣于《蝴蝶媽媽》的故事:洪荒時代,蝴蝶生下十二個蛋,其中一個孵出人類始祖姜央,另一個蛋孵出一條蜈蚣。由於同為“蝴蝶媽媽”所生,故而在別的民族看來是“不祥之物”的蜈蚣蟲,被苗族婦女作為一種崇拜物刺繡在衣服上,她們還給它取了個美名“蜈蚣龍”。龍在別的民族看來主要是管水的,而苗族同胞則將龍與牛融為一體,使其既能管水,又能耕田。在苗族刺繡中,長著一對水牛角的龍比比皆是。這“牛龍合一”的圖案,既銘刻苗族先民制伏惡龍的戰鬥歷程,又寄託苗族人民對風調雨順、人夀年豐的美好願望。

在苗族服裝上,多刺繡“蜘蛛花”。相傳在某次戰鬥中,苗族先民戰敗躲入山洞,追兵發現洞口織有蜘蛛網,因而未進入山洞中搜尋,於是先人意外得救,“恩人就是蜘蛛”。將歷史上的重大事件及英雄人物刺繡在服裝上,以在清水江畔徵集到的一件苗族女上裝最為典型。作者把清代苗族農民起義領袖張秀眉領導的“咸同起義”精心刺繡在衣服上,人物多達近百個,堪稱中國近代史上規模最大、為時最長的苗族農民起義的“歷史畫卷”。

苗族服飾豐富多彩,與住地分散息息相關。“住地”有廣義、狹義之分。廣義的住地是指分佈在不同的省份,甚至不同的國度。由於相距遙遠,往來不便,交流不多,各自形成相對獨立的文化圈。狹義的住地,是指分佈在同一片山區,還有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山上山下的區別。在崇山峻嶺中,即便直線距離不算太遠,但由於溝壑障礙,山川阻隔,交往不多,各自在相對封閉的狹小範圍內勞動生息。如像在山區中自然存在許多“小氣候”一樣,同一山區的苗族文化擁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文化圈”。服飾如此,語言如此,建築也是如此,真所謂“十裡不同風,百里不同俗”——這就是苗族支系特別繁多的原因。

反觀江蘇、浙江、安徽、福建一帶的傳統民居,雖然也有美人靠,但卻安裝在周邊壘砌封火牆的走馬轉角樓內,且靠背全封閉。從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蝸居在閨閣上的姑娘們,想要觀察樓下動靜,只能借助樓上密密麻麻的木雕花窗。她們能夠看見來者,來者卻看不見她們。苗族是個十分開放的民族,因此房屋不封閉,反映在建築裝修上,便是美人靠一定要安裝在醒目處。婚姻制度的不同,造成建築裝修採用不同的工藝,遂使苗漢姑娘擁有各不相同的閨房。

書名:屋裡屋外話苗家

作者:吳正光

出 版 社:清華大學出版社

定價:¥69.00

應有盡有,不一而足。苗族刺繡圖案十分豐富,各種動物、植物及幾何圖案達數百種之多。即使同一動物也有許多變化,如苗族婦女刺繡的龍,竟有蠶龍、蛇龍、魚龍、蛙龍、鳥龍、牛龍、豬龍、羊龍、象龍、雞頭龍、蜈蚣龍、蜘蛛龍、水爬蟲龍等十餘種。刺繡圖案極富變化。同一物體,既有寫實的,又有寫意的;既有極度簡化的,又有大膽變形的。有的圖案,既是植物又是動物,如菊花又稱“蜘蛛花”。各種圖案的組合十分巧妙:初看是幾尾魚,再看是一隻鳥,組合起來觀察,則是一隻蝴蝶或是一隻蝙蝠。有些圖案,順看倒看各不相同,正看反看又不一樣,可使觀者見仁見智,撲朔迷離。

苗族服裝的文化內涵極為豐富,單就各種花紋圖案就可當作一部卷帙浩繁的“歷史文獻”來閱讀。那極簡單的一道道線條,被看成是一道道河流,有人竟能指出哪一道是長江,哪一道是黃河,篤信無疑地視為本民族遷徙的歷史和路線的形象記錄。那很規整的一塊塊菱形圖案,被看成是一丘丘肥田沃土。如今居住在黔西北烏蒙山區的苗族同胞,幾乎沒有什麼稻田,但在他們製作、使用的刺繡品上卻有“田連阡陌”的圖案,這與史書記載的秦漢時期苗族先民勞動生息在“左洞庭、右彭蠡”的濱湖地區相吻合。

用考古學的眼光看苗族服裝,可清楚看出歷史發展的軌跡。將那古老的“魚紋圖案”與西安半坡遺址出土的“彩陶魚紋”對照,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這並非一定受到了什麼“影響”,但至少可以說明,反映一定歷史發展階段的文化遺存具有悠久的歷史。還有,那些狗爪花、虎爪花、螃蟹花、水爬蟲花,生動“記載”早期人類的漁獵生活;那些浮萍花、田螺花、水車花、牛漩花,形象反映具有悠久歷史的農耕生活。據此,在一定程度上,可將民族服裝看成是研究苗族歷史的“活化石”。

用民族學、民俗學的眼光看苗族服裝,其文化內涵令人浩歎。苗族婦女喜歡畫蝴蝶、繡蝴蝶,甚至畫蜈蚣、繡蜈蚣,此乃緣于《蝴蝶媽媽》的故事:洪荒時代,蝴蝶生下十二個蛋,其中一個孵出人類始祖姜央,另一個蛋孵出一條蜈蚣。由於同為“蝴蝶媽媽”所生,故而在別的民族看來是“不祥之物”的蜈蚣蟲,被苗族婦女作為一種崇拜物刺繡在衣服上,她們還給它取了個美名“蜈蚣龍”。龍在別的民族看來主要是管水的,而苗族同胞則將龍與牛融為一體,使其既能管水,又能耕田。在苗族刺繡中,長著一對水牛角的龍比比皆是。這“牛龍合一”的圖案,既銘刻苗族先民制伏惡龍的戰鬥歷程,又寄託苗族人民對風調雨順、人夀年豐的美好願望。

在苗族服裝上,多刺繡“蜘蛛花”。相傳在某次戰鬥中,苗族先民戰敗躲入山洞,追兵發現洞口織有蜘蛛網,因而未進入山洞中搜尋,於是先人意外得救,“恩人就是蜘蛛”。將歷史上的重大事件及英雄人物刺繡在服裝上,以在清水江畔徵集到的一件苗族女上裝最為典型。作者把清代苗族農民起義領袖張秀眉領導的“咸同起義”精心刺繡在衣服上,人物多達近百個,堪稱中國近代史上規模最大、為時最長的苗族農民起義的“歷史畫卷”。

苗族服飾豐富多彩,與住地分散息息相關。“住地”有廣義、狹義之分。廣義的住地是指分佈在不同的省份,甚至不同的國度。由於相距遙遠,往來不便,交流不多,各自形成相對獨立的文化圈。狹義的住地,是指分佈在同一片山區,還有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山上山下的區別。在崇山峻嶺中,即便直線距離不算太遠,但由於溝壑障礙,山川阻隔,交往不多,各自在相對封閉的狹小範圍內勞動生息。如像在山區中自然存在許多“小氣候”一樣,同一山區的苗族文化擁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文化圈”。服飾如此,語言如此,建築也是如此,真所謂“十裡不同風,百里不同俗”——這就是苗族支系特別繁多的原因。

反觀江蘇、浙江、安徽、福建一帶的傳統民居,雖然也有美人靠,但卻安裝在周邊壘砌封火牆的走馬轉角樓內,且靠背全封閉。從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蝸居在閨閣上的姑娘們,想要觀察樓下動靜,只能借助樓上密密麻麻的木雕花窗。她們能夠看見來者,來者卻看不見她們。苗族是個十分開放的民族,因此房屋不封閉,反映在建築裝修上,便是美人靠一定要安裝在醒目處。婚姻制度的不同,造成建築裝修採用不同的工藝,遂使苗漢姑娘擁有各不相同的閨房。

書名:屋裡屋外話苗家

作者:吳正光

出 版 社:清華大學出版社

定價:¥6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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