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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海經》到《神雕俠侶》,蛇膽為何如此神奇

《神雕俠侶》第三十回寫, 楊過內力大進, 讓和小龍女交過手的一燈大師非常詫異, 怎麼閣下的武功比尊夫人強得多, “你可服了甚麼增長內力的丹藥?或者是成形的人參、千年以上的靈芝?”, 卻原來是一種奇蛇之膽, 那毒蛇身上金光閃閃, 頭頂生有肉角, 形狀十分怪異, 是菩斯曲蛇。 這蛇名並不見出處, 但看描寫, 有可能是毛鱗樹蝮一類, 這蛇很毒, 蛇膽也不例外。

無獨有偶, 《射雕英雄傳》裡也有一個靠蛇增進內力的老同志叫梁子翁。 梁子翁拿丹砂、參茸等藥物餵養一條奇毒的大蝮蛇, 體色由灰黑轉為赤紅,

據說此時蛇血可以大補, 增進功力, 結果被郭靖撿了個漏。 郭靖伯伯和楊過侄兒不知道有沒有在一起切磋過蛇的烹飪方法, 有沒有用食茱萸試做口水蛇。

蛇這麼神奇嗎?至少從遠古時代開始, 蛇就是一種重要的食材。

《山海經》裡不止一處寫到蛇, 有普通的蛇, 如黑蛇、青蛇、白蛇、玄蛇、赤蛇、黃蛇、育蛇等等;有大蛇、長蛇、巨蛇;有怪蛇, 如鳴蛇、飛蛇、肥遺、反鼻蛇、蠕蛇、琴蟲、積蛇、雄虺……當然還有各類和蛇有關的神, 比如伏羲, 女媧, “人面蛇身, 長如猿, 左右有首, 衣紫衣, 冠旅冠”的延維。

這不奇怪, 奇怪的是提到這些蛇, 往往要吃它一下。 比如《海外東經》提到:“黑齒國在其北, 為人黑(齒), 食稻啖蛇, 一赤一青, 在其旁。 一曰在堅亥北, 為人黑(首)(手), 食稻使蛇,

其一蛇赤。 ”又比如《海內經》載:“又有黑人, 虎首鳥足, 兩手持蛇, 方啖之。 ”

還有一些記錄比較隱晦, 比如《大荒南經》中說到“有蜮山者,有蜮民之國,桑姓,食黍,射蜮是食。 有人方扞弓射黃蛇,名曰蜮人。 ”這蜮民拿弓射黃蛇, 顯然是將蛇當害蟲蜮一樣吃掉了。

這還不算, 有些和蛇有關的異神, 書裡明確提到吃掉是有益處的, 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上面提到的延維, 書裡寫“人主得而饗食之, 伯天下。 ”吃了它, 是可以做一方諸侯的。

從邏輯上講, 還有一點非常值得注意。 《山海經》的寫景狀物與別處不同, 寫到山水, 根本沒興趣描景狀物, 通常只寫這裡有什麼物產, 也就是可以為我所用的礦物、植物、動物, 而蛇在其中占了很大比重, 例子不勝枚舉, “羽山……多蝮蟲”,

“太華之山……有蛇焉, 名曰肥遺, 六曰四翼”, “秦冒之山……多白蛇”, “流沙三百里至於洹山……下多怪蛇”等等。

這顯然是將蛇當做了和“多桂多金玉。 有草焉, 其狀如韭而青華, 其名曰祝餘, 食之不饑”一樣的有用之物, 那蛇究竟有什麼用呢?按書裡操蛇、持蛇、珥蛇、銜蛇、啖蛇的描述來看, 蛇的用途還挺多, 而吃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進入中古史後, 最早的食蛇記錄見於《淮南子》, 其中說到“越人得蚺蛇以為上肴, 中國得而棄之, 無用。 ”越人士吃蛇的, 而且視若珍饈, 許慎的《說文解字》比《淮南子》晚, 但相差不多, 其中釋“蚺”這個字是這麼說的:“大蛇, 可食。 ”可見漢朝確實是吃蛇的。

《述異記》裡還寫道:“漢元和元年(AD84), 大雨, 一青龍墮于宮中。 帝命烹之, 賜群臣龍饌各一杯。

”這是較晚的一條食“龍”記載, 《漢書》已有“龍蛇之孽”, 且所記皆為大蛇之事, 此“青龍”即大蛇無疑, 這條大蛇被當做祥瑞, 眾人分而食之。

這種食蛇的風氣發展到唐朝, 就已經很普遍了, 而且此時開始流行取蛇膽。 《舊唐書·文宗上》寫到文宗性愛節儉, 痛恨侈靡之風, 一次和侍講學士許康佐聊到取蚺蛇的蛇膽, 要活割蛇腹, 文宗覺得太殘忍, 就告訴宮中管貢品的度支, “每年供進蚺蛇膽四兩, 桂州一兩、賀州二兩、泉州一兩, 宜於數內減三兩, 桂、賀、泉三州輪次歲貢一兩。 ” 蚺蛇膽既已列為貢品, 想必是不凡的, 它究竟有什麼用呢?

全國一年從四兩削減至一兩, 可見蛇膽之稀少, 也足見其貴, 這大約是當時最貴的藥材之一了。

梁代陶弘景所著《名醫別錄》寫得很清楚:“蚺蛇膽,

味甘, 苦, 寒, 有小毒。 主心腹匿痛, 下部匿瘡, 目腫痛。 蚺蛇膏, 平, 有小毒。 治皮膚風毒, 婦人產後腹痛餘疾”、“蝮蛇膽, 味苦, 微寒, 有毒。 主治匿瘡。 肉, 釀作酒, 治癩疾, 諸瘺, 心腹痛, 下結氣, 除蠱毒。 其腹中吞鼠, 有小毒, 治鼠瘺。 ”

這又是止痛、治風毒、產後腹痛的, 又是治癩疾、鼠瘺下結氣, 可以說是包治百病了。 當然蛇可堪入藥的並不只有蛇膽, 入藥的蛇也並不只有蚺蛇、蝮蛇兩種。 《本草綱目》裡面記載可入藥的蛇有“白花蛇、烏蛇、蝮蛇、海蛇、水蛇等。 ” “蛇蛻、蝮蛇屎、蚺蛇膽、蛇黃、蛇含、蛇膏、 蛇肉、蛇皮、蛇頭灰、蛇角、水蛇灰、自死蛇、蛇皮灰”等也都可入藥。

而且當時福建、廣東一帶, 已經有了不少蛇類菜肴, 和如今龜蛇同煮, 貓蛇同燉相去不遠。 韓愈被貶到潮州時,就吃到了從來沒有見過的鱟、蠔、蛤、蒲魚、章舉、馬甲柱,還有蛇。海產不是問題,但吃蛇,他不能接受,《初南食貽元十八協律》是這麼寫的:“惟蛇舊所識,實憚口眼獰。開籠聽其去,郁屈尚不平。賣爾非我罪,不屠豈非情。不祈靈珠報,幸無嫌怨並。聊歌以記之,又以告同行。”

蘇軾就灑脫多了,“平生嗜羊炙,況味肯輕飽。烹蛇啖蛙蛤,頗訝能稍稍。”在他看來,蛇的確美味,能稍解饞癮了。他的侍妾朝雲就沒這麼豁然,有一次吃了道海鮮,一問才知道其實是蛇,嚇得夠嗆,心魔不解,終於死了。這種對蛇類的恐懼,恰好是一部分人喜歡蛇的原因,關於蛇能辟邪、辟風寒的說法,大約都是來自於蛇的恐怖。

《赤雅》裡寫:“蚺無棄物。蚺蛇三膽,一附於肝者,止痛;一水膽,白漿,止瀉;一膽隨肉,擊其處則隨至,名護身,最佳,傳辟邪殺鬼,佩之吉祥。” 唐人段公路的《北戶錄》則認為蟒蛇牙更有用:“蚺蛇牙長六七寸,土人尤重之,雲辟不祥,利遠行,賣一枚直牛數頭。”說到底,這都是對蛇的神化。武俠小說裡的描寫,其現實基礎就是這種神化吧,畢竟中國、印度、南美等各地,都不缺少蛇神。

韓愈被貶到潮州時,就吃到了從來沒有見過的鱟、蠔、蛤、蒲魚、章舉、馬甲柱,還有蛇。海產不是問題,但吃蛇,他不能接受,《初南食貽元十八協律》是這麼寫的:“惟蛇舊所識,實憚口眼獰。開籠聽其去,郁屈尚不平。賣爾非我罪,不屠豈非情。不祈靈珠報,幸無嫌怨並。聊歌以記之,又以告同行。”

蘇軾就灑脫多了,“平生嗜羊炙,況味肯輕飽。烹蛇啖蛙蛤,頗訝能稍稍。”在他看來,蛇的確美味,能稍解饞癮了。他的侍妾朝雲就沒這麼豁然,有一次吃了道海鮮,一問才知道其實是蛇,嚇得夠嗆,心魔不解,終於死了。這種對蛇類的恐懼,恰好是一部分人喜歡蛇的原因,關於蛇能辟邪、辟風寒的說法,大約都是來自於蛇的恐怖。

《赤雅》裡寫:“蚺無棄物。蚺蛇三膽,一附於肝者,止痛;一水膽,白漿,止瀉;一膽隨肉,擊其處則隨至,名護身,最佳,傳辟邪殺鬼,佩之吉祥。” 唐人段公路的《北戶錄》則認為蟒蛇牙更有用:“蚺蛇牙長六七寸,土人尤重之,雲辟不祥,利遠行,賣一枚直牛數頭。”說到底,這都是對蛇的神化。武俠小說裡的描寫,其現實基礎就是這種神化吧,畢竟中國、印度、南美等各地,都不缺少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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