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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靖、痞子阿姆和王重陽

媒體人 錢德勒

華人世界的嘻哈音樂應該從他說起。

歐陽靖是戴著面具的“嘻哈俠”, 一出場就被台前幕後所有人心知肚明地猜中真實身份, 明星製作人吳亦凡客客氣氣點評他是水準超過自己的選手。

這一頂金色面具, 與其說是歐陽靖自述的一個要為兒子童年添色的“謊言式童話”, 不如說是一檔主打嘻哈音樂、核心受眾更垂直更細分的超級網綜所需要的符號。 這就好比在金庸的武俠世界裡, 華山論劍再更朝反覆運算, 頭號人物必須是“中神通”王重陽, 武藝的精髓也盡數被斂入九陰真經。

2004年,

歐陽靖推出首張嘻哈專輯《The Rest Is History》, 立即登上Billboard“200大專輯排行榜”第54位, 成為第一位登上該排行榜的華裔。 在此之前, 2002年他已在娛樂電視節目《106&Park》中, 連獲七周的“Freestyle Friday”環節的冠軍, 其劃時代的意義站在東方的地理位置來看, 是超越痞子阿姆(Eminem)的。

2011年, 阿姆被《滾石》雜誌評為“嘻哈之王”。 作為美國黑人音樂的代表, 嘻哈音樂誕生於20世紀70年代的南布朗克斯黑人貧民區, 牙買加音響系統文化的傳入直接促成當地黑人音樂與加勒比地區音樂風格的融合, 人聲的原生態與電子樂器在聲樂上的再造、變形功能一經“合作”, 就已經風馳電掣, 加之受影響于種種社會思潮, 嘻哈音樂就是“彩色的黑”, 一邊吞噬一邊釋放豐富的色彩, 而它的底色就是尖銳、凝重, 以及擺明瞭要與主流文化對著幹的“黑色”。

上世紀70年代, 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 黑人社會問題嚴重。 痞子阿姆自傳體電影《8英里》就生動地反映, 一個白種人倘若生活在黑人為主的貧民區, 那麼他的地位就會很卑微, 除非這個白人小孩掌握更兇狠的生存技巧以及獲得可以跨越階層, 觸達白人精英的秘密通道。

“8英里”這個片名是參照了一條位於密西根州的真實道路的原型, 它就是底特律黑人區和白人區的分界線, 實際上就是一道政治、經濟乃至文化難以逾越的藩籬, 不幸的是, 痞子阿姆在黑人區長大。

在這個背景下, 成長於底特律貧民窟的痞子阿姆, 是黑人兄弟裡唱嘻哈的白人, 這一文化距離還是比一個黃皮膚, 在節目裡強調“Made in China”的華裔要近一些。

所以, 任何有開創意義的偶像都是要看他們在文化譜系裡的座標如何。

2017年的夏天, “嘻哈俠”歐陽靖說著很不熟練的普通話走進網路綜藝節目 《中國有嘻哈》, 就好像王重陽穿越到都是後生仔闖蕩的江湖, 功夫的底子似曾相識, 可兵器新奇了, 打法變化了, 連小子們比武的動機也變了。

歐陽靖初登美國電視節目時, 或多或少, 主觀客觀地還有為唐人街的黃皮膚長臉的使命。 眼前的選手, 關心自我甚於關心群體, 不需要表現苦難, 也沒有什麼天大的事兒需要抗爭。

這些rapper已經切身感受到商業社會摧枯拉朽的再造力, 沒有人能逃離商業化, 行當裡的成名立萬, 從某種程度上說也就是追求財富、追求自我價值的實現。

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以及在這個社會上哪個座標, 是每個選手都要叩問內心的問題。 當然, 這種語境似乎就不僅僅局限于嘻哈音樂了。

無論是王重陽重登華山參與花式論劍, 還是歐陽靖硬著頭皮努力用普通話說唱, 這樣的選擇本身都是孤獨的, 是狂歡中隱藏了不得已的心思。

堂堂宗師, 刷人氣博關注, 懂行的旁人怎麼看都會為之唏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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