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文化>正文

新鄭鄭公大墓時代與墓主之爭

 1923年8月25日, 河南省新鄭縣(今新鄭市)縣城南街農民李銳在其菜園中雇工鑿井時, 偶然挖到一座古墓。 經軍政當局組織挖掘, 並追繳被藏匿及售出的文物, 共出土器物700餘件。 其中, 青銅器達百餘件, 是中國開始科學考古以前發現最早、保存最為完整的春秋銅器群。 該墓出土大牢九鼎和大牢七鼎各一套, 並有八簋、編鐘等, 學界普遍認為墓主為某代鄭國國君。 僅兩件器物鑄有銘文:最大的一鼎有銘文約44字, 然因銹蝕太甚、字多漫漶而難以釋讀;一件長方形銅爐內壁有7字銘文“王子嬰次之□盧”, 成為研究者推斷器主、墓葬年代和墓主身份的基本依據。

1924年, 王國維《王子嬰次盧跋》率先予以考證, “餘謂‘嬰次’即‘嬰齊’, 乃楚令尹子重之遺器也……則‘嬰次’即‘嬰齊’無疑……故《春秋》書‘公子嬰齊’, 自楚人言之, 則為‘王子嬰齊’矣。 ”王子嬰齊(字子重)系楚穆王之子、楚莊王之弟、楚共王之叔, 楚共王元年至二十一年(前590—前570)任楚國令尹, 前570年病卒。 至於楚器何以出於鄭國墓地, “蓋鄢陵之役, 楚師宵遁, 故遺是器于鄭地”, 該墓當葬於西元前 575年鄢陵戰役後, “乃(鄭)成公以下之墳墓矣”。

1925年和1929年, 關葆謙(字百益)先後編著《鄭塚古器圖考》《新鄭古器圖錄》, 將銘文釋讀為“王子頹次之庶盤”, 認為器主“王子頹次”即周莊王(前696—前682年在位)少子王姚之子, 墓主則為鄭厲公(卒於西元前673年)。 1931年, 郭沫若《新鄭古器之一二考察》則認為:“‘嬰次’自是‘嬰齊’……惟王子‘嬰齊’之為何人,

則大有問題。 ”他將銘文第六字釋為“燎”, 該爐乃是取暖用的“尋常燎炭之爐”, 而非王國維所說的“飯器”, 鄢陵戰役“時當盛暑, 令尹不得攜帶燎爐以從征也。 故此‘王子嬰次’必非楚令尹子重嬰齊……舍鄭子嬰齊莫屬矣”, 該墓當成於西元前680年此人被殺後“三五年間”。 1932年, 徐中舒《古代狩獵圖像考》根據王國維的看法, 將新鄭銅器定在“西元前五、六世紀間”。 1948年12月31日, 楊樹達《王子嬰次盧跋》贊同王國維將該爐定為楚國令尹子重之器, 但不同意楚軍“鄢陵戰敗所遺”之說, “其說殊失之泥……如器出一地, 必求一事以實之, 斯不免於鑿矣”。

1937年6月, 胡汝麟為孫海波著《新鄭彝器》所作“序”認為:“新鄭諸器,

乃戰國時代之物。 ”孫次舟《新鄭銅器群年代考辨》(尹達等主編《紀念顧頡剛學術論文集》上冊, 巴蜀書社1990年)認為王國維和郭沫若的看法“均無確鑿證據”, 關葆謙將器主定為“王子頹次”並斷為周器, 則屬誤讀。 孫次舟認為“新鄭銅器, 實為戰國韓國之物, 約作于韓襄王時代”, 當為西元前311—前300年“十餘年間作物”, 主張器主為韓宣王之孫、韓襄王長子, 即《史記·韓世家》所雲“太子嬰”, 卒於西元前301年。 丁山《古代神話與民族》(商務印書館2005年)認為該爐器主為春秋中期楚國令尹王子嬰齊, 但出土的牢鼎銘文“實帶有戰國時代文字作風……就牢鼎之形制言……此尤可證新鄭牢鼎為戰國時器……當以晚造之牢鼎定為戰國時代之墓葬”, 新鄭“戰國時屬楚……則新鄭銅器群又可確定皆楚器”。
不過, 早在1965年, 郭寶鈞完稿的《商周銅器群綜合研究》(文物出版社1981年)就表示“新鄭器決非鄭嬰次時代制, 也不能下降為戰國時物”, 應從王國維所說, 定為春秋中期。

 陳夢家《壽縣蔡侯墓銅器》(《考古學報》1956年2期)將該爐歸入新鄭晚期(春秋晚期), “下限應在春秋之末”。 高明《建國以來商周青銅器的發現及研究》(《文物》1959年10期)及其《中原地區東周時代青銅禮器研究》(《考古與文物》1981年2—4期)、俞偉超與高明合著《周代用鼎制度研究(下)》(《北京大學學報》1979年1期)以及高崇文《東周楚式鼎形態分析》(《江漢考古》1983年1期), 均認同王國維的看法, 將該墓定為春秋中期或中期偏晚。 馬世之《也談王子嬰次爐》(《江漢考古》1984年1期)也表示陳夢家的看法“顯然不夠妥帖”,

“惟以春秋中期為宜”;鄭國從未稱王, “王子嬰次”不可能是鄭子嬰。 馬世之贊同王國維的看法, 並認為王子嬰次爐與故宮博物院所藏王子嬰次鐘“當為同一人所作”。

孔令遠《王子嬰次爐的復原及其國別問題》(《考古與文物》2002年4期)、《徐國的考古發現與研究》(中國文史出版社2005年)則表示, 王國維的楚器說和郭沫若的鄭器說“均拘泥于對‘王子嬰齊’的考證, 而未能從器物學上去尋找證據”;該爐為春秋晚期徐國器物, 鑄造時間約當義楚為王時期, 即西元前6世紀中葉, “可能是由於盟會、征伐、賄賂、饋贈等原因而流落至鄭國”。

經過90多年來不斷探索, 王國維的鄭器說已佔據主導地位。 目前, 學界普遍將該墓定為春秋中期、春秋中期偏晚、春秋中晚期之際。 至於墓主身份,李學勤《東周與秦代文明》(文物出版社1984年)、《春秋鄭器與兵方壺論釋》(《松遼學刊》2001年5期)認為“最可能是卒於西元前571年的鄭成公或卒於前566年的鄭僖公之墓”。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著《淅川下寺春秋楚墓》(文物出版社1991年)明確認為“當是鄭成公墓”,確切年代“當為西元前571年”。楊式昭《鄭公大墓青銅器的時代意義》(河南博物院、臺北歷史博物館編《新鄭鄭公大墓青銅器》,大象出版社2001年)、《春秋楚系青銅器轉型風格之研究》(臺北歷史博物館2005年)也認為墓主為鄭成公。楊文勝《新鄭李家樓大墓出土青銅器研究》(《華夏考古》2001年3期)則認為墓主為鄭靈公的可能性最大。鄭靈公即位當年(前605年)夏,即因食黿風波而被公子宋、公子家合謀弑殺。六年後,“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斫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諡之曰‘靈’”。改葬的靈公之墓不會再入鄭國的公墓區,這可以解釋為何只有一位鄭國國君葬于新鄭李家樓。

夏志峰《新鄭器群三考》(《新鄭鄭公大墓青銅器》)表示墓主不可能是鄭成公或鄭僖公,“墓主當為鄭簡公,其年代下限當為西元前530年”。蔡全法《新鄭李家樓青銅器鉤沉》(《海峽兩岸鄭公大墓學術討論會論文集》,臺北歷史博物館2001年)認為該墓墓室較小,沒有車馬陪葬坑,墓主應為西元前566年被其相子駟毒死的鄭僖公。胡進駐《略論殷墟晚商王陵穴位的昭穆排列規則》(《北京師範大學學報》2015年5期)認為該墓位於墓區邊緣,墓主可能為凶死;鄭成公乃是因病正常死亡,其子鄭僖公則是被藥殺,“墓主最有可能是鄭僖公”。

至於墓主身份,李學勤《東周與秦代文明》(文物出版社1984年)、《春秋鄭器與兵方壺論釋》(《松遼學刊》2001年5期)認為“最可能是卒於西元前571年的鄭成公或卒於前566年的鄭僖公之墓”。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著《淅川下寺春秋楚墓》(文物出版社1991年)明確認為“當是鄭成公墓”,確切年代“當為西元前571年”。楊式昭《鄭公大墓青銅器的時代意義》(河南博物院、臺北歷史博物館編《新鄭鄭公大墓青銅器》,大象出版社2001年)、《春秋楚系青銅器轉型風格之研究》(臺北歷史博物館2005年)也認為墓主為鄭成公。楊文勝《新鄭李家樓大墓出土青銅器研究》(《華夏考古》2001年3期)則認為墓主為鄭靈公的可能性最大。鄭靈公即位當年(前605年)夏,即因食黿風波而被公子宋、公子家合謀弑殺。六年後,“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斫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諡之曰‘靈’”。改葬的靈公之墓不會再入鄭國的公墓區,這可以解釋為何只有一位鄭國國君葬于新鄭李家樓。

夏志峰《新鄭器群三考》(《新鄭鄭公大墓青銅器》)表示墓主不可能是鄭成公或鄭僖公,“墓主當為鄭簡公,其年代下限當為西元前530年”。蔡全法《新鄭李家樓青銅器鉤沉》(《海峽兩岸鄭公大墓學術討論會論文集》,臺北歷史博物館2001年)認為該墓墓室較小,沒有車馬陪葬坑,墓主應為西元前566年被其相子駟毒死的鄭僖公。胡進駐《略論殷墟晚商王陵穴位的昭穆排列規則》(《北京師範大學學報》2015年5期)認為該墓位於墓區邊緣,墓主可能為凶死;鄭成公乃是因病正常死亡,其子鄭僖公則是被藥殺,“墓主最有可能是鄭僖公”。

Next Article
喜欢就按个赞吧!!!
点击关闭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