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烏有窗子虛 (已獲得作者授權發佈)
一連兩日, 昨天的《破·局》, 今天的《#殺破狼·貪狼# 》, 都是意外的好。 這樣的意外讓我覺得, 幾個月前對於國產電影的悲哀實在是杞人憂天。 儘管沒有突出的好, 但一個暑期檔我們看到的片單便足以證明, 2017也並沒有突出的壞。 只是一年又一年, 向著前方綿延的路無盡走去。
說到《貪狼》本身, 該怎麼形容這部電影呢?
首先這是一部從人物到劇情, 從節奏到情感都很過硬的商業片。 尤其動作方面, 洪金寶保駕護航, 吳樾、Tony Jaa等的加盟, 拳拳到肉的真實, 行雲流水的俐落, 層層升級的生猛,
但, 還是作為商業片, 近些年的市場卻已極少氣質如此反人類的存在。 在這樣一個喜劇類型片稱王稱霸的時代, 作為的觀眾的我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電影院裡坐等花好月圓的軟著陸——危機最終會迎刃而解, 矛盾會和解, 正義會伸張, 一切都會有希望。 主角要做的是挨過去, 同時用自己的尷尬或淒涼為看客炮製一劑誇張的笑。 而我們已經許久看不到這樣一部從頭到尾謝絕笑聲, 甚至連哭都讓人哭不出來的冷峻作品。
我們已經許久不見一部作品燃起人們對於圓滿結局那麼強烈的希望, 再硬生生不留一絲情面地把那希望掐滅。
人對於人生究竟有多大的自主權?當一個小人物捲進一個大事件, 他成為英雄的概率有多大?當大部分商業片為我們講述一個又一個成人童話的時候, 《貪狼》把現實攤破給你看——沒有童話, 沒有超人, 一個人即便具備了成為英雄的全部條件, 依然卑微, 依然對痛苦無能為力。 這個世界永遠有強過人願的形勢。
就像《活著》, 福貴兒的兒子死了, 抽血抽死了;福貴兒的孫子死了, 吃豆兒撐死了。 福貴兒怎麼辦?無法可想。 《破狼》裡, 林家棟面對古天樂對他視人命如無物的質問時, 有一句臺詞:“天災死多少人?他們就沒有價值?天地不仁!”打算寫這篇文字的時候, 覺得可以義正嚴辭地駁斥老子名言——不仁的不是天地, 是那些以為自己可以隻手遮天的人。
可是現在轉念想, 當差距足夠懸殊, 隻手遮天的人跟天又有什麼區別?看電影時, 基友感歎, 有必要為了市長一病整出這麼大動靜嗎?但其實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 卑微如我們, 覺得人命是天大事;但在隻手遮天的人眼裡, 一切都是常規操作, 甚至沒有任何過高的風險。 目極穹窿與下望塵寰永遠不可能是一件事。
我們掙扎, 我們燃燒, 我們不屈, 甚至同歸於盡, 到頭來, 只是留世間一本足夠精彩的悲劇。 我們所希求、所寶愛、所追求的美好, 還是無法避免要撕碎給人看。
哭不出來, 是因為在這個故事裡看不到光。 是, 最終吳樾飾演的崔傑迎來了孩子的誕生, 仿佛為世界留下了一點光芒。 只是吳樾的故事終究與古天樂的,
不同的故事, 還有《破·局》裡郭富城的故事。 一本悲劇, 一本喜劇, 有人說“天地不仁”, 也有人說“我們是差人, 又不是黑澀會”。 罪惡是真實的, 善意也是真實的。 真實的世界就是兩級在灰色地帶調和, 無悲無喜, 不黑不白。
於是, 也不去哀歎了吧, 也不去絕望了吧。 希望未必達成, 但希望總還在這世間保有一席之地。
有些故事陷落, 有些故事飛升, 一來一去, 太陽照常升起。 太陽底下無新事。
但至少還能看到這樣這些故事, 看到同一檔期, 兩部電影, 四位員警從正反、悲歡不同側面寓言般關照著我們所在這個不夠好、不夠壞的平凡時代——
這或者, 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