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什作 閉目輕叩齒

送走幾個客戶， 回轉時重新潔杯淨壺泡了一泡。 醒茶的當口， 斜靠椅上， 閉目輕叩牙齒， 這些年經常在吃喝戰線奮鬥的牙齒， 有幾棵已經磨損受傷， 失去了韓愈先生讚美的"羨君牙齒牢且潔， 大肉硬餅如刀截"的魄力。

忽然的就想起了《左傳》中的一個故事:齊景公非常疼愛他的小兒子荼。 一次， 齊景公陪荼戲耍， 為了讓愛子高興， 他口銜繩子扮老牛， 讓荼騎著、牽著玩。 不料， 荼腳下一滑跌倒了， 生生把齊景公的牙拉斷。 一國之主的齊景公， 付出損傷門牙的代價哄兒子開心， 其人不乏可愛之處， 且由此為父愛留下了一個"孺子牛"的典故。

為愛獻出牙齒的不僅有父親， 更有情人。 電影《愛情的牙齒》中有一個情節:一向謹小慎微的魏迎秋在與愛人錢葉紅分手前， 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舉動， 用鉗子拔下自己那顆被對方誇讚過的虎牙送給她， 說:只有疼才能讓我記住你。

您別說， 這銀屏上"沒齒難忘"的故事， 生活中真有現實版。 我妹夫是牙醫， 他講:曾有個男生為追求心上人， 找他拔牙， 將牙齒寄給女方表達"沒齒不忘"的愛意， 結果反而嚇壞了對方。

比較而言， 俞樾的"雙齒塚"似乎更淒婉。 61歲的俞樾開始掉了， 他將自己的落齒與珍藏多年的愛妻文玉的牙齒收存在一起，

埋而葬之， 並撰《雙齒塚志銘》記其事:"內子姚夫人遺有墮齒一， 藏之至今， 十有五年矣。 餘去歲亦墮一齒， 乃合而厝之俞樓之後， 文石亭之前。 "雙作《雙齒塚詩》:

他日好留蓬顆在，

當年同咬菜根來。

殘齒零落存無幾，

盡擬相從到右台。

茶已經醒好， 而我還在發呆;發呆一如茶， 思緒亦留香。